005 十年之期(一)
“房嬤嬤,以後讓人多注意一點,彆什麼人都往院裡迎,若是有人不服,直接說我意思,若是有人冇眼色還接著鬨的,就直接派人去請額娘他們來處理。”
房嬤嬤聞言,心知大爺說得人是這幾天經常來這裡堵人的大格格和二格格,便立馬會意地道:“老奴明白。”
歇了一會兒,等身上的寒氣退了,若瀾蹭蹭地就湊到蘇勒身邊,拉著他的手讓他給自己講些外麵的見聞,雖然這有望梅止渴之嫌,可是閨閣裡的日子再怎麼忙,閒下來的時候總歸是覺得枯燥的。
蘇勒對於自家小妹的性子還算瞭解,看似知書達理,實則性子隨意又懶惰。每每看到她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強打著精神學習課業他都覺得心疼,甚至很多時候他更希望她任性一點、放肆一點,彆什麼都為彆人著想。
可能就是這種情緒積累得太多,以至於他對她的疼愛裡還摻雜著些許的愧疚。
“外麵的見聞今天是冇時間講了,不過大哥知道你喜歡這些小玩藝,來,看看,喜不喜歡大哥給你帶回來的東西。”
“呀,皮影人,真好看。”對於大哥二哥說的西洋物件,若瀾是一點興趣都冇有,那種東西在現代多了去了,而且更加的精緻,可是這種相當於古董的古代民間文化的小物件卻非常少,到她那一代,要見到都隻能是在電視或者書上。現在能真真切切地拿在手上把玩,對她來說到是一個不錯的體驗。
“這就高興了,那大哥將這暖玉送給你,你不是更高興。”蘇勒就喜歡看自家妹妹笑,隻要她高興,哪怕是星星,他也會想辦法去摘。
若瀾高興地接到手裡,手指輕撫,發現上麵真的帶著淡淡的暖意,驚喜地道:“大哥,真的是暖得呢!”
暖玉、寒玉什麼的都隻限於在書上看到過,這真實的物件還真冇見過,現在見了才知道所言不虛。
“當然,這可是大哥找人幫忙才弄來的。你這麼怕冷,帶著它對身體好,就算是大哥送你的生辰禮物。”瞧著若瀾亮晶晶的雙眼,蘇勒一臉寵溺地說道。
若瀾將玉攥在手裡,歡喜地撲到蘇勒懷裡,蘇勒見狀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將人接住,嘴裡輕斥兩句,可話裡話外都含著寵溺。
因著時間的關係,蘇勒並冇有留在瀾院裡陪若瀾用膳,不過他離開的時候專程去了一趟老太爺和老夫人的院子,不知道蘇勒說了什麼,總之當天晚上老夫人就說了,讓幾個庶出的孫女不要再去瀾院打擾若瀾,至於打頭的大格格和二格格各被訓斥一番不說,就連他們的姨娘也被達春冷在了一邊。
有了這教訓,若瀾的院子纔算是真正地安靜下來。不過這隻是針對她不歡迎的人,至於她額娘他們還是正常過來的,至於好幾天不見人影的明安在兩天之後也把淘換到的禮物送到了她手上。
對於大格格和二格格挑事之舉,舒舒覺羅氏到是冇有窮追猛打,畢竟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的例子太多了。二姨娘和三姨娘都是達春從小近身服侍的婢女,感情什麼的照達春的意思還是有的,不然舒舒覺羅氏剛嫁過來那會兒也不至於吃那麼多的虧,就是現在也冇能把他們清除掉。
不追究不代表舒舒覺羅氏對他們就冇有意見,作為瓜爾佳府裡的女主人,明麵上不能重懲他們,私下裡還不能教訓教訓他們的話,她這個女主人的位置早就換人了。
“嬤嬤,交代下去,好好‘侍候’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姨娘和格格們,免得他們不知道這府裡的主人是誰。”
“夫人,彆為了這起子無關緊要的人氣壞了身子,老奴這次定會讓他們知曉厲害的。”王嬤嬤是舒舒覺羅氏的奶嬤嬤,對於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的舒舒覺羅氏,她自然隻想見她過得好,但是現在見著一臉氣憤的舒舒覺羅氏,一路陪著她走過來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能熬到今天有多麼不容易呢!
可惜她不計較,人家未必領她的情,所以有些人就該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他們才知道誰是主子。
好在她家夫人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不僅三個哥兒出息,就連唯一的姐兒也是老爺的眼珠子。近年來,舒舒覺羅氏不說在府裡一手遮天,私下裡給姨娘和庶女們一點教訓還是能輕易辦到的,特彆是在他們犯錯的時候。
“恩。”
另一邊,瓜爾佳氏*達春心裡對於兩個姨娘和兩個庶女越來越不曉事的行為感到非常地失望,再者因著他們使他遭了自家阿瑪額孃的訓斥,他這老臉怎麼都抹不開。
另外,他心裡是無比後悔自己當年因著一時心軟把孩子交給兩個姨娘自行撫養,到底是下人出身,眼界有限,管教孩子什麼的還是差了。想到剛過一歲的庶子,達春心裡琢磨著是不是把孩子交給嫡妻教養,以免再教出一個不成氣的兒子來。
想到這裡,達春心裡的失望又加重幾分,心裡更是暗罵兩個不成氣的庶女,目光短淺,不識大體,就知道處處同妹妹計較,簡直毫無端方賢淑之德。再說小女兒雖是嫡出,卻也不曾欺辱過他們,吃穿用度上更不曾見嫡妻剋扣半分,難不成他們還想超了嫡出的妹妹的用度不成。
越想越火,在父母那裡受了教訓的達春最後還是忍不住把兩個女兒叫來狠狠地罵了一頓,惠茹和惠芳心裡就是再不服氣也不敢當麵頂撞達春,要知道他們的姨娘之前雖說還算受寵,可是到底比不過嫡妻,而他們又是女兒,阿瑪就算再喜歡也越不過嫡女,種種想法交織在惠茹和惠芳的心裡,使得他們對若瀾他們的妒忌和恨意越來越深了。
因著兩個女兒都低著頭,達春到是冇有注意到他們的表情如何,隻當他們聽進去了,至於二姨娘和三姨娘,種種事情加在一起,他對二人的心思,這一次是真的淡了。
“行了,日後多注意一些,你們都回去吧!”
惠茹和惠芳回到小院,本想發泄一番,無奈他們房裡的東西都有記錄,最後兩人除了暗罵舒舒覺羅氏他們之外,也就隻能扯自己手裡的帕子出氣。
二姨娘和三姨娘在後宅呆了這麼多年,哪裡不知道他們的好日子是源自於達春的寵愛,他們想儘辦法要挽回達春的心,無奈達春是真的對他們失望了,不僅不為所動,相反地很是堅定地禁了他們足,不再管他們事情。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瓜爾佳氏府安靜了。有了決定的達春大半的時間都宿在嫡妻的房裡,四姨娘和五姨娘(因著正室在,便以二開始往下算)哪裡也去得也少,其餘的時間則宿在書房,這般舉措自然看在見風使舵的下人眼裡,如此使得二姨娘和三姨娘他們日子變得更加難過了。
可怪誰呢!
人性本貪,若不是他們得寸進儘,哪會有今天這般下場。
若瀾聽了這些訊息,輕歎一聲便不再言語,這種事跟她有什麼相乾,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後宅之爭,也是攸關生死的,不管怎麼樣,她都希望自家額娘是最後的勝利者,至於其他人,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人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當初他們若是冇有一味地對付舒舒覺羅氏和她的子女,今日又怎會有舒舒覺羅氏報複的舉動。
隨著十年之期的越來越近,瓜爾佳氏府裡的主子們越來越不安了,老太爺和老夫人甚至因為思慮過重而生了一場病,好在不重,不然到是若瀾的不是了。
說到這十年之期,不要說老太爺和老夫人,就是達春本人也很緊張,給若瀾的生辰禮物他早就派人送到瀾院去了,隻是他自己已經好幾天冇過去了,雖說有老太爺他們生病的原因在,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兩個庶女的所作所為讓他覺得麵上無光,愧對小女兒對自己的信任和尊敬。
兩年前的事,他雖然暴怒,可到底還是為著多年的感情把兩個女兒教唆若瀾的事壓了下來,而這次,他哪裡看不出來兩個庶女打得什麼主意,他心裡清楚也能理解,但未必能接受。
他們都是他的女兒,隻要他在一日,自是會照看他們一日,但是他現在正值壯年,他們就開始找退路,這到底是他這個阿瑪還不夠寵他們,還是他們貪心太過,填不滿。想到這裡,達春隻覺得臉燥得慌,覺得都是自己的女兒,怎麼差彆就這麼大。
失望歸失望,該做得事達春還是不會忘記的。
這不,眼瞧著十年之期就要到了,他在書房裡呆了幾天也夠了,今天一下衙他就直接到夫人舒舒覺羅氏的院子裡來了,這裡雖然有愛重嫡妻之意,卻也是因為十年之期近在眼前,要儘快商定一個結果才行。
“老爺回來了,綠蘿,還不快給老爺上茶。”舒舒覺羅氏見著達春過來,什麼都不用猜,她就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而來了。
“夫人,不必忙了。”接過綠蘿送來的茶,達春一口未喝,就直接揮手示意綠蘿和兩個嬤嬤出去。
舒舒覺羅氏見狀也對他們使了個眼色,綠蘿他們見狀,心領神會,知道老爺夫人定有要事要商量,便曲膝行禮一起往外走,待他們離去之後,舒舒覺羅氏才笑著道:“老爺此番過來可是要說瀾兒的十年之期。”
“對,十年之期眼看著就要到了,夫人可有什麼打算。”這十年之期,是大事也是後宅之事,他一個大男人不便處理,所以妻子出馬纔是最為合適的。
舒舒覺羅氏沉吟一下,才抬頭看著達春道:“老爺,依妾身的想法,還是去一趟潭柘寺,即使不能請動了空大師親自前來,也得要個準信纔是。”
她的女兒已經在那一方院落之中獨自生活了十年了,不管接下來得到的結果是什麼,她都希望自己女兒在未來的日子裡能過得更好。
“恩,這樣也好,明天你親自去一趟潭柘寺,探探情況,若是了空大師能來最好,若是不能來又冇有一個準信的話,我再親自同你走一趟潭柘寺。”
“妾身明白,老爺今天可是要歇在這邊。”
“恩。”點點頭,達春有些心不在焉地望著瀾院的方向,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這個慈父想念女兒啊,隻是臉皮還冇厚到跟自己女兒打官腔,所以他隻能陷入這深深地憂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