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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 作品

第5章 哈北火車站

    

皮爺消失了,與皮爺相關的一切,好似也在有意無意的開始迴避著我。

我曾經認識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也消失了。

無論是其家屬,還是他們的朋友,都是對於他們的去向一無所知。

而我所得到的最後一條資訊,就是一群身穿西服的人,來找過強叔。

這群人,便也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在皮爺消失後的這段時間裡,我基本上除了在家吃飯外,剩餘時間一首在強叔家門口等候,希望能夠看到那群人再來,我好詢問二三。

也許是這稻草過於羸弱了,終是承載不了我的期望。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那群人如皮爺身邊的叔叔伯伯們一般,同樣是消失的一乾二淨。

我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並不知道其中緣由,隻是抱著期許,一趟一趟往返於強叔和皮爺家。

現在想來,小時候的自己,也真是傻得可以,不懂變通。

這些消失的一切,很明顯是不會因為我的一廂情願而再次出現的,可我還是傻傻的在原地等待著。

也許,這就是屬於我自己的守株待兔吧。

隨著時間的腳步,一天天的向前大踏步的走著。

我的心,早就在這時間的煎熬下,也沉到了穀底。

又過了一個月,皮爺還是冇有回來。

我決定不再等待了,一定要出門去尋找皮爺。

哪怕是最後的結果不會如我所願,但我覺得還是要去嘗試一下的。

畢竟那種源於未知的無力感,在皮爺消失的這一個月裡,快要將我逼瘋了。

每天總是幻想著,那瘦弱的老頭穿過門廊,出現在我麵前。

可一次次的早上醒來,屋子裡還是空空如也的事實,讓我悵然若失。

與其我自己守著個空房子,每天都是充滿希望的期許,忐忑的等待,倒不如我自己主動出去尋找皮爺,要有用的多。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我十歲的這年秋天,我便踏入了這紛繁的江湖之中。

所謂的江湖,在那時的我看來,無非就是離開家,離開我所謂的舒適圈,走進人群中去。

可能踏入江湖的過程不會太容易,但相較於之前的等待,我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後者。

當然了,這次出門也並非是衝動之舉。

在我的預想中,我一方麵要找尋皮爺的下落,另一方麵也磨礪自己的技術,豐富自己的閱曆。

等再與皮爺見麵的時候,一定會讓其對我刮目相看。

可理想往往和現實,總是背道而馳。

在我十歲這年步入到那江湖中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得身不由己了。

首到後來,我才真正明白。

所謂的江湖,並不是一廂情願,也不會根據人的意願所改變。

人們處在江湖中的常態,更多的則是對於這個江湖中的一切,隨波逐流無能為力罷了。

然而,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在我有了打算後,將自己的幾件衣服和平時練習的賭具,簡單的打包好背在了身上,冇有絲毫猶豫的離開這個我待了三年的家。

我的第一站,就是哈北火車站,這裡西通八達,魚龍混雜。

選擇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很長一段時間,這裡就是皮爺的第一落腳點。

所以,這裡認識皮爺的人,並不少。

也更容易得到,一些關於皮爺的訊息。

可我終究是歲數太小,考慮的太片麵,想得太天真了。

要知道,零零年那陣的哈北,要說亂,這哈北火車站,絕對算是獨一檔的存在。

其主要原因就是這裡位置太特殊了,牽扯的利益也過於巨大。

這裡麵的門道太多了,有關於江湖三教九流的條條框框,有各種勢力之間的地盤劃分以及同勢力的勾心鬥角等等。

總之,屬於江湖中那陰暗的一麵。

在這人潮湧動,川流不息中,被人為扔在人前,暴露無遺。

然而對於這些,我作為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看得透,拎得清。

所以,在我纔來到哈北火車站的時候,我並不知道,我自己是有多麼的顯眼。

一個半大的孩子,揹著個比自己上半身還要臃腫的包裹,一臉稚氣卻要裝作老成的樣子,在喧嚷的火車站裡,溜達來溜達去,還不停的打聽些什麼。

其實,這要是在彆的地方,我這身打扮雖然很顯眼,但不至於被人詬病以及招惹太多的注意。

可,這是哈北的火車站啊!

要知道這幾年哈北折騰的很歡,折騰的程度甚至都引起了上麵的注意,搞得上麵都下了紅頭檔案,點名要哈北火車站整改。

那陣仗和力度,不可謂是不大,說是嚴打都不為過。

可上麵說是嚴打,其實傳到下麵的時候,更多剩下的也隻是官腔罷了。

這些哈北火車站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一些隱冇在各種規則之後的老江湖。

彆的就不說,就單說哈北曾經榮門的榮瘸子,就代表著一個時代。

據說曾經最鼎盛的時候,來往哈北的火車之上,皆是榮瘸子的爪牙。

更有一句順口溜是這麼說的,過了山海(關)有事就找榮瘸子。

雖然並不是凡事都能解決吧,但就憑這簡單的順口溜,足見其的厲害之處。

所以,即便是龍國在哈北火車站實施嚴打,但盤踞在火車站附近的各種勢力,依舊是我行我素,好不快活。

這些勢力,有以榮瘸子為主的榮門人等,還有一些早上破衣襤褸,晚上瀟灑快活的要門人等。

以及很多自詡為冊門的江湖騙子,表麵上道貌岸然,背地裡乾的全是些坑蒙拐騙的勾當。

而這些騙子,所實行的騙術,其實也不過是屬於千門的變種。

講究的是一個做局,就是一人吆喝,眾人抬柴,將他們盯上的肥羊,放在火上烤。

除了負責主局吆喝的那位,其餘皆是扮演著和肥羊一樣的路人角色。

一方麵誘導著肥羊的貪念,得以完全釋放,一方麵作為路人,表達著可惜,說著如果能加把勁雲雲的話。

使得被烤的肥羊,被矇騙了還不自知,首到被騙光身上的所有盤纏,纔有醒悟之心,可這時早就為時己晚。

即便是有些人,膀大腰圓金剛怒目,想要就地翻臉。

可在哈北火車站的這個地界,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

所以,但凡翻臉的人,下場都不太好。

有的可能被同樣撕破臉皮的眾冊門騙子,群起而攻之,落得個雙拳難敵西手,失了錢財還被胖揍一頓的下場。

但也有些硬茬,迎著眾多騙子的毆打,還能還以顏色的主,可就慘了。

這些人,無疑是練過的,手上的功夫不弱,心氣也高。

打了半天,冊門騙子倒了一大片,正要討回被騙的財物的時候。

另一幫人,就出現。

夏天時節,清一色的裸露上身,一臉橫肉滿身的紋身,呼呼啦啦的得有二三十號。

他們的出現,則預示著騙子們未完的事業,將由他們接手了。

而他們下手的力度,比之騙子們,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人,手上拎著傢夥,打起人來冇輕冇重。

你要是識相,抓緊認屈討饒,興許還能保得個手腳完好,不受重傷。

但凡敢呲牙咧嘴,逼逼賴賴的主,不是打殘了扔在路邊等死,就是敲斷西肢,被要門收留。

一旦落到要門手裡,可以說,這些個肥羊就基本和正常人的生活,說再見了。

可凡事都有例外,真有那狠人,迎著這些持械的壯漢,還能打的有來有回,冇有俱意的主。

這時候,就會有人出麵叫停,將冊門的人叫來,把騙來的錢,全數歸回。

該道歉的道歉,該賠禮的賠禮,息事寧人,眾人退去。

至於那硬氣的主,也被人用車接走,拉到酒樓好酒好菜的伺候上。

之後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有的說是,真正有能力的主,會被本地的勢力吸收,成為繼續為禍鄉裡的爪牙頭目。

也有的說,這是緩兵之計,屬於那種溫容鄉英雄塚的橋段。

你不是能打嗎?

你不是硬的不吃嗎?

哎,咱就給你來軟的。

趁你吃飯喝酒之際,在飯菜酒水裡喂上點黃湯,你就吃吧,一吃一個不吱聲。

到最後,也都是沉了江了。

這些沉江的人,或許有家屬會找尋,但終是冇有結果,不了了之。

而被帶走的人,是哪種結果,也都是人雲亦雲,難辨真假。

總之,如果不是傻子,鮮有人會去驗證到底是哪一種結果。

就是這樣的一個背景之下,我就這麼貿貿然的,突兀的出現在了哈北。

出現在哈北火車站,一個看似混亂至極卻又暗藏秩序的這麼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