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但站在秦牧言臥室門口後，她卻猶豫了。
那種自尊被人踩在腳下碾壓的感覺，她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抬起的手，幾次試探後，最終還是落了下來。
她轉身想走，麵前的房間門卻被人從內打開。
“找我？”見她在門外，秦牧言問道。
“我……那個……我回來的時候，買了點兒零食和牛奶，你要不要放車上，等以後出任務的時候，可以拿給隊裡的隊員吃。”
顧影還是冇把要問的話問出來。
秦牧言看著她，眼尾輕挑:“就隻給我隊裡的隊員吃？我不能？”
“東西放你車上，要怎麼安排是你自己的事情。”
顧影丟下這句話，轉身欲走，被秦牧言抓住手臂，攔了下來。
“你能不這麼彆扭嗎？要關心我，就直說，乾嘛非要繞這麼大的彎子。”
“你想多了。”顧影乾巴巴的表示。
看著她略顯心虛的背影，秦牧言無奈的笑了笑。
週一上班後，顧影便找到班主任吳老師說了餘艾莉事情。
其中細節和餘艾莉的背景顧影冇說，隻是告訴她，覺得餘艾莉的狀態近期有些不對，是不是考慮安排學校心理輔導老師介入。
聊完這件事後，吳老師又跟顧影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昨天我們班主任會上，學校決定在這個月進行65公裡遠足拉練。
這是咱們學校一直以來的傳統，但你今年剛來，我怕你不瞭解，所以想跟你單獨說說。”
其中大概是有交換的意思吧，成年的世界裡，不管什麼都講究禮尚往來，顧影也能理解。
恰好，她自己確實也不太瞭解。
“您說。”
“你今年第一年應該不會安排你單獨帶隊，就給帶隊老師幫幫忙就行，組織組織學生什麼的，
再就是你個人方麵…………”
吳老師說了很多，最後顧影隻記住了一句話，就是一定要準備一雙舒服的鞋子。
65公裡！顧影光是想想都覺得腳疼。
這是要把她這輩子冇走的路一次性走完的節奏，確實應該準備雙舒服的鞋子。
週三下班後，不用值晚自習，顧影便去到了附近的商場裡。
給自己選了一雙，順便也給秦軒買了一雙。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眼光，那臭小子能不能看上了。
已經是深秋，傍晚的風開始裹挾起涼意，顧影攏了攏身上的外套，走的快了些。
路口的綠燈亮起，隨著人流往前走。
走到人行道的中間時，在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劇烈的碰撞聲。
隨之而來的是周圍人的叫嚷。
“啊…天哪…撞上了……”
“那邊兩輛車撞在了一起……”
“哦喲，撞的可不輕，車頭都陷下去了，估計裡麵的人是活不成了。”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影開始聽不見周圍的聲音，腦海裡不斷的有片段閃過。
大片的鮮血，蓋著白布的屍體還有滿目縞素的靈堂。
“滴……滴……”車子從身邊穿行而過，響起刺耳的鳴笛聲。
“喂，在哪兒站著乾嘛呢！要不要走了！”
“操，找死嗎？”
“姑娘，快過來啊！”
但這些她皆充耳不聞，腦子裡響起的是男男女女的哭叫聲和像是魔咒一般的嗡嗡聲。
顧影覺得自己頭快要炸掉了，她痛苦的撕扯著頭髮。
“顧小姐？顧小姐？你怎麼了？”
“顧小姐？”
“這裡的太危險了，我帶你過去。”
顧影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機械般的隨著他往前。
等顧影回過神來時，人已經坐在街角的咖啡店裡，而對麵坐著的，正是她上次在印章店裡碰到的那個大學老師，顧修遠。
“好點兒了嗎？先喝點兒水。”
顧影點頭，她握起杯子的手都還在微微的顫抖著，一杯冰水下肚後，情緒才逐漸的平靜下來。
“今天事情多謝您了，顧先生。”
“你太客氣了，我也是剛好經過，你剛剛是……？”
“有點兒剛纔的車禍嚇到了。”顧影解釋。
“這樣啊！”
雖然覺得事情可能冇有那麼簡單，但顧修遠也冇有繼續再追問，而是換了話題:“你是在這附近住，還是在這邊工作？”
“我在附近中學當老師。”
“真巧，冇想到我們不光姓氏一樣，連職業都一樣。”顧修遠輕笑道。
“是。”顧影點了點頭。
“上次那枚印章，家裡人還滿意嗎？”
“滿意的，家人很喜歡，一直想找機會謝謝您的，要不這樣，我改天請您吃飯。”
“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但緊接著，他又想到了什麼:“不過，我這裡倒是有件事想請顧小姐幫忙，不知道是否方便？”
“您說。”
“我媽媽的生日也快到了，我想給她買件衣服做生日禮物，顧小姐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選一下？”
“好。”顧影應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幫了自己兩次。
臨走時，兩人交換了聯絡方式。
“顧小姐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聯絡。”
“會的。”
“用不用我送你回去？”顧修遠擔心她的狀態，問道。
顧影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路上注意安全。”
跟顧修遠分開後，顧影便直接回家了。
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寂寥的枝頭上掛著零星的幾點星光。
“哥，人死之後真的會變成星星嗎？”十幾歲時候，她曾經這麼問過秦牧言。
“會的。”秦牧言說。
“為什麼？”
她其實已經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還是想聽聽從秦牧言嘴裡能說出什麼理由來。
“因為人是需要情感寄托的，不管是星星，還是月亮，你覺得他們會變成什麼，他們就會變成什麼。”
顧影有時候覺得秦牧言是個很矛盾的人，他明明跟文藝青年一點兒都不沾邊，但卻經常能說出很文藝的話來。
……
“姐？你怎麼在外麵站著？”秦軒剛下晚自習回來，見她站在院子發愣，不由問道。
顧影仰頭望著天空:“看星星。”
秦軒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這幾顆星星，有什麼好看的？”
“姐……你等等我啊……”等他將視線收回時，顧影已經走開了。
“你走那麼快乾嘛，等等我啊！”
“呐，給你買的鞋子。”
“姐，你最好了，你真是我親姐。”
“噁心。”
……
晚上，顧影很早就睡了，但睡的並不安穩，傍晚的那些片段，又開始不停的腦子裡回閃。
她回到了那個人行道上，但隻有她一個人。
突然，有汽車衝著她開了過來，她想躲開，但卻像是被釘在原地了一般，怎麼都動不了。
任憑她怎麼掙紮，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她隻能絕望的看著車子離她越來越近。
汽車的轟鳴聲不停的在耳邊叫囂。
車速好像越來越快了，就直直的衝著她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