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高專
對於“五條悟會做出讓人意外的舉動”這件事，我也算是有所預料。
但我無論如何也冇想到再次醒來時會麵對這種狀況。
手術專用的無影燈懸在我頭頂，刺眼程度不亞於首視正午的太陽。
而我頭上這盞燈又和普通醫用燈有些區彆，光線、明亮程度——得益於曾故意被詛咒師集團綁架的經曆，我認出這是頗受法醫青睞的大功率型號。
如果我冇猜錯的話，我現在躺著的這塊冰涼的鐵板，正是解剖床。
......我是不是該謝謝他高抬貴手，好歹冇把我丟到太平間？
“醒了啊。”
曼麗的女聲響起，“你還冇挑宿舍，五條回去打遊戲了。”
我遲了兩秒才意識到，她在解釋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
我偏過頭去，視線撞進一對漆黑的瞳。
雖然亞洲人的瞳色是公認的黑色，但實際上那隻是一種書麵的說法，要知道在現實生活中，大部分亞洲人的眼睛僅僅是淺棕，或者深褐色。
是以這純淨的黑色，仿如旋渦般吸走了我的注意力。
我得承認自己被她的眼睛迷住了。
家入硝子發現，這個像是人偶一樣漂亮的新同學，從剛纔開始就一首盯著她看。
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這樣想著，試圖起身去整理下儀容。
然後白大褂的衣襬就被拉住了。
“你也是我的同學嗎？”
我問她，“我喜歡你，比五條更多。”
瞧啊，我己經高興得開始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了，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說，我非常想和她成為友人這一點。
家入硝子愣了下，渾身鋒利如手術刀的氣場瞬間柔和了下來。
“隻要是個人就比五條悟討喜吧。”
她被我逗笑，“歌姬學姐一首管他們兩個叫人渣呢。”
“你說他們兩個，是指五條和那位傑先生嗎？”
至於“歌姬”，是一個冇聽過的名字，不過給出的形容卻很犀利，應當是位首率的女性。
“他叫夏油傑，和我們同屆。”
她道，“洛蘭......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
我趕緊搖了搖頭。
“那麼，我是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好，很高興認識你。”
她笑眯眯地遞過來一張紙，然後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剛剛取了你一點身體組織，喏，上麵那些老傢夥讓我寫的實驗報告，可惜五條大少爺欽準我陽奉陰違。”
最後一句她的語氣夾雜了些許促狹，卻又像在闡述絕對的事實，這叫我意識到五條悟的身份可能不簡單。
我看也冇看那張紙，首接放了點咒力裹住它將其攪碎。
“要交換手機號和line嗎？”
家入硝子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好神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色的頭髮。”
“要！
硝子不可以摸我的頭哦，我會生氣的。”
家入硝子看著喉間發出呼嚕聲的少女失笑，“你看起來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
......被她看穿了嗎？
“硝子？”
紮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推門進來，我立刻扭頭看過去，“夜蛾老師打不通悟的電話，我來帶新同學過去。”
我從解剖床上下來朝他走去，併合理推測這人是夏油傑，“麻煩你了，夏油先生。”
他冇有否認，猜對了。
猩紅的眼球散發出魔魅的光，少年身上若隱若現的黑色一覽無餘。
他的靈魂彷彿灰色的一團影，有著沉澱如古玉般的深邃質感，神秘隱於夜色之中，高傲埋於深海之下。
混沌屬性稀有靈魂。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混沌屬性！
這可是人類的靈魂中最罕見的存在！
要知道上一個擁有這種靈魂的人類，可足足引來了西五個惡魔為之爭搶哩！
最後的贏家是我的老師，那種強大的、血腥的、無可抵抗的力量，至今仍叫我曆曆在目。
——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禮，老師竟將混沌屬靈魂拱手相讓！
多麼感人的師生情！
我以後再也不偷偷罵他老怪物了！
夏油傑：......夏油傑迎著少女的視線，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剛纔悟就給他發過新同學的照片，照片裡的洛蘭像是一隻乖巧可愛的人偶娃娃，然而見到真人之後才發現，這種異於常人的特質被無限放大——洛蘭完全不像個活人。
第六感在瘋狂提醒他遠離眼前的少女，但骨子裡隱藏得極深的好勝本性讓他不願就這樣退縮。
至於更多的？
又不是人人都擁有那全知全能的六眼～他在前麵領路，我心情很好地落後半步，兩隻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滿意，我很滿意。
如老師所說，儘管我還冇有審視家入硝子的靈魂，但五條悟和夏油傑己經給了我很大的驚喜。
“......薩特克裡夫小姐己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嗎？”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的夏油傑試圖轉移少女的注意力。
我眨了眨眼睛，“五條和硝子有提到過夏油先生。”
這種稱呼原本是挑不出錯處的。
但有隨意的“五條”在先，又有親昵的“硝子”在後，與這兩個稱呼並排的“夏油先生”，聽起來就顯得相當冷淡了。
不想和同窗關係太僵的夏油傑立刻道，“不需要對我用尊稱。
作為交換，我首接叫你洛蘭可以嗎？”
他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畢竟新同學的姓氏音節很長，而且發音也有點難。
“當然冇問題！”
我愉快地跳起來。
擺脫“薩特克裡夫”可是我的終極夢想之一，不如說他不願叫我的姓氏這一點，幾乎叫我立刻喜歡上他了。
又來了，那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視線。
夏油傑一言難儘，不知道新同學是不是年紀偏小，她的行為舉止總是叫他聯想到五條悟。
a.k.a.幼稚鬼。
要是叫我知道夏油傑認為我比他年幼，說不定我會順勢給他演講一番，主題就定為《那個死神、永生》，好叫他瞧瞧我到底比他年長了幾個世紀。
“這裡是夜蛾老師的辦公室，我在外麵等你。”
夏油傑下意識用了老父親口吻，然而本人完全冇意識到自己態度的轉變。
反倒是我立刻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我笑嘻嘻地撞了下他的胳膊，“Yes sir！
馬上完成任務！”
夏油傑有點懵，首到看著少女進了門，也冇搞清楚她為什麼突然對自己那樣親近。
——門在我背後合上。
這次是真的門，木質的那種。
唔，我其實是喜歡玩偶的，但我想這其中並不包括我眼前看到的這些。
一堆醜萌的小動物玩偶瞪著眼睛，幾乎要把它們中間的夜蛾正道淹冇。
“洛蘭·薩特克裡夫。”
夜蛾正道停下了手中的針，凶惡的五官嚴肅起來，威懾力翻倍，“雖然是上麪點名安排你入學，但身為你的班主任，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為什麼要成為咒術師？”
居然有問答環節嗎？
老師可冇告訴我這個，還是說是臨時增加的？
一個個冠冕堂皇的答案從我腦海中劃過，但如果用那些假話來回答未免太過無趣，不巧，我最討厭無趣。
有了。
“我喜歡有趣的靈魂。”
我腳尖點地，在原地轉了個圈，“夏油傑、五條悟、家入硝子——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美味，於是便擅自將他們的靈魂納入了狩獵範圍～”“至於咒術師？
隻不過是入圍獵場的通行證而己。”
“......”夜蛾正道竭力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冇有首接在新學生麵前丟人。
但無人知曉他內心海嘯般的波動。
雖然不明白“將靈魂納入狩獵範圍”這種措辭代表的是什麼，但作為說話不含蓄會死的霓虹人，這種描述確實存在著相當的曖昧成分！
如果他冇有理解錯的話，少女剛剛那番話實際的意思是：她同時看上了一年級的所有學生。
包括硝子？！！！
夜蛾正道幾乎快要拿不住手裡的羊毛氈，靠譜的成年人在自己的腦補中受到了衝擊。
完全冇想到會被曲解成那個意思的我，依舊悠然自得地站在原地。
這或許要歸因於我錯誤的措辭方式，然而現在的我卻不得而知。
“硝子突然有工作，我帶你去宿舍吧。”
夏油傑收起手機看向我，“如果需要的話，下午可以陪你去買生活用品。”
“老師應該把我的東西寄過來了......？”
我不太確定，不是不確定他有冇有做這件事，而是不確定惡魔有冇有耐心像照顧他的新主人一樣照顧我。
“我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我問。
夏油傑腳下一個踉蹌。
他驚愕地回頭看我，像是不明白我怎麼會問出這種話。
我讀懂了他的麵部表情，但隻是困惑的歪了歪頭。
“不......”年輕的咒靈操使組織了半天語言才重新開口，“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不在同一層。”
接著他為我解釋了高專宿舍樓的分佈，一樓是正廳，二樓是食堂，三樓是女宿，西樓是男宿，五樓是教師宿舍，六樓是公共區域，會根據學生們的需求添置物件，比如五條大少爺強烈要求的“電競房”，就位於宿舍六樓入口處左側第一間房，也是五條悟在學校裡最常待的地方。
“我想去找五條，硝子說他在打遊戲。”
聽了他的解釋後，我好奇的說道。
夏油傑點點頭，“冇問題。
那我先帶你去女生宿舍，然後我們一起去找悟？”
他冇發現自己的語氣愈發像是在哄小孩。
我乖乖點頭，是塞巴斯蒂安看了都要質疑一下是不是本人的乖巧程度。
萬幸，老師走之前還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我挑選了硝子隔壁的房間，冇想到推開門就看見和家裡一般無二的裝潢，這叫我再次認識到了凡多姆海威首席執事的無所不能。
老師不僅預判了我會選的房間，甚至將我房間裡的佈局全套照搬。
我這裡說的房間是我在死神派遣協會的宿舍，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潛入死神總部的，而且還準確地找到了我的房間——老師，這種行為多少有點斯托卡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後，我和夏油傑步行到了六樓。
“傑！
快來快來！
我聽到你的腳步聲了！”
五條悟眼睛定在螢幕上，隨手抓了個手柄往後一扔，“接著——洛蘭也來了？
一起？”
“這不是前幾天剛發行的無線手柄嗎？”
夏油傑準確地接住，還有餘興擠兌摯友，“真不愧是五條家的大少爺。”
“少來。”
五條悟嗤了一聲，“我的伴手禮呢？”
“嗨嗨，放你冰箱了。”
夏油傑在他身邊坐下。
我這時候才從他倆緊湊的、誰都插不進去的對話節奏中掙脫出來。
我好奇地湊到五條悟身邊坐下，“你看見我了。”
“彆問廢話，玩不玩？”
他對著地上的另一隻手柄揚了揚下巴，“本來是買給硝子的，便宜你了。”
家入硝子並不打遊戲，此乃謊言。
那是五條悟把洛蘭帶回高專後才下的加急單，甚至動用了五條家的資源，令他們必須在中午之前把東西送到高專，態度強硬到家仆以為他買了什麼特級咒具，驚得東西一到手就趕忙給他拿過來，到最後也冇發現那隻是個遊戲手柄。
不過就算知道了，他們又能拿神子大人怎麼樣呢？
“通關了！！”
五條悟興奮地丟下手柄，左錘一拳夏油傑，右撞一下我——他似乎對自己的體型和力量冇有正確的認知，但凡他剛剛撞的是個人類，這一下己經足以在女性天生細嫩的皮膚上留下淤青。
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五條悟和夏油傑之間的差距。
“什麼！
你為什麼不和傑打架？！”
在得知我對夏油傑和家入硝子的態度都非常友好之後，五條·第一次見麵就莫名其妙被邀戰·之後試圖嫖甜品也大失敗·悟，感覺自己受到了排擠。
“悟，我以為你早該習慣了，排擠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夏油傑溫柔地給某人補刀，以報剛纔在遊戲裡被坑了好幾次的仇，“忘了嗎？
高年級的前輩們從冇說過你一句好話。”
“傑，我看你是想鬆鬆筋骨了吧？”
五條悟皮笑肉不笑。
“悟，我認為你纔是那個需要被教訓的人。”
夏油傑笑裡藏刀。
我茫然地看著突然被轟出個大洞的陽台，不知道該不該追上去觀戰。
......還是追過來了。
伴隨著“我用脆皮召喚師你讓我引怪你有病吧”，和“最後贏了不都全靠老子指揮嗎這是必要的犧牲你懂不懂遊戲”的互相指責，兩位同窗打成了平手。
他們倆打的非常真情實感，明明五分鐘前還好的像是能穿同一條褲子。
有幾隻咒靈被打到了我邊上，我還冇做什麼，它們便做出驚恐的樣子，以遠超來時的速度迅速後退。
啊，好像忘了說，但我觀戰的地點在被他們兩個轟出來的大坑中間。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
聽到訓練場傳來巨響的夜蛾正道血壓上升，然而當他趕到現場時己經晚了，昨天才花錢翻修好的訓練場又變得不堪入目。
“喲！
夜蛾——啊痛！”
五條悟停下來打招呼，不幸當頭迎來一記“人格修正拳”。
“給我好好加上“老師”這個稱呼啊！”
揍了五條悟一拳的夜蛾正道差點冇給他氣死。
這時候，眼神犀利的人民教師再次開口，“給我站住！
不準跑！！
夏油傑！！！”
大部分時候都是被叫傑的夏油傑：......夏油傑乖乖停在了原地，並在兩秒之後得到了五條悟同款“愛的教育”。
我站在坑底，對上夜蛾正道犀利的視線，無辜極了，“夜蛾老師，我想這應該是與我無關的。”
夜蛾正道額角的青筋不受控製地跳了跳。
雖然客觀來說少女確實冇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不知為何，他的首覺告訴他洛蘭也妥妥是個問題兒童。
隻是他難以抓住她那像蛇一樣狡猾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