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渡劫（六）

杜七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她為什麼要針對無辜的孩子？

對著這堆白骨，我犯愁了，就算彆人發現不了，杜七嬸都會想方設法讓彆人發現，我拍拍前額，頭痛的要命，李大叔又還不回來，該怎麼辦好呢？思前想後，我找了些乾鬆枝，把它們燒掉了。

傍晚，我正和郭芊芊在宿舍看電視，門衛李大爺來了，“郭老師，你們班的燈忘了關，麻煩你去一趟。”

郭芊芊馬上帶了鑰匙過去。

我抬頭看了牆上的掛鐘，都去大半個小時了，怎麼還冇回來？心裡有些不安了，決定去看看。

教室裡亮著燈，木門半掩著，我站在門口握著把手，裡麵壓抑的氣息讓我覺得氣促，“芊芊，你在裡麵嗎？”

裡麵一點聲音都冇有，安靜得可怕。我又喊了幾聲，依然冇有迴應。我輕輕推開門，謹慎地走了進去，除了我自己的腳步聲，好像……還有幾個人在跟著我一起走。

壓抑感越來越強烈了，宛若有許多奇怪的東西正躲在各個暗角對我垂涎欲滴，隻要稍不留意，它們就會毫不留情地撲向我，將我撕得粉碎。

“嚓嚓！”電燈閃了兩下，嚇得我一顫，停在麗麗的課桌邊不敢動。

嗯？課桌下是什麼聲音？我向後退了兩步，彎腰望去，“嚓！”電燈滅了。

黑暗中，一隻手放在我腳踝上，我吞了口口水，“芊芊？是你嗎？”

我這麼問，隻是想安慰一下自己，這隻手很小，冰涼冰涼的，上麵又濕又滑，我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嚓”！電燈亮了，麗麗甜甜的笑著，嘴巴、下巴上沾著紫紅的液體，小手上也沾得都是。我問她，“麗麗，這麼晩了，你怎麼不回家？”

她舔舔小手，咧開嘴笑了，牙齒，舌頭上都有殘留的紫紅液體，“我在吃紅肉火龍果，吃完就回家。”

我把她從桌子底拉出來，桌子下有個不鏽鋼的飯盒，我撿起來，遞給她，“麗麗，飯盒彆忘拿了。”

“這不是我的，是他的。”她小嘴一扁，往我身後指去。

我駭然回頭，卻見郭芊芊滿頭大汗走了進來，“喜兒，你們村有電工嗎？不知怎麼了，今天這燈關了又自動打開。我剛纔去把電閘拉了，但門衛李大爺說門衛室的跟教室同一條線，拉閘了他那裡用不了了，又給推上去，不叫個人來修一下，太浪費了。”

麗麗捂著嘴笑得小肩膀一聳一聳的，我無奈地說：“你問問你這個學生吧！”

郭芊芊聽了我的話恍然大悟，“麗麗，原來是你這個小調皮在搗鬼啊！你嚇死老師了知道嗎？快點回家吧！”

“纔不是我乾的！”麗麗很不高興的一甩手，打翻了我手上的飯盒，鮮紅的液體潑得滿地都是，濃濃的腥味一絲一絲隨著呼吸鑽進鼻腔，粘在喉嚨上有點微癢。

教室裡冷颼颼的，郭芊芊望著地板愣住了，緊挨著我，怯怯地說：“喜兒……”

我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懼怕，拍拍她的手，“這是麗麗帶的紅肉火龍果汁，你看她臉上手上弄得都是。”

她長長籲了口氣，“原來是水果！我還以為……”

“郭老師，那不是火龍果汁，是血！”麗麗從凳子上爬到書桌上坐著，晃著兩條腿開始唱歌，“洗啊洗啊洗骨頭……”

有一個男聲跟著有一搭冇一搭的合唱，雖然聲音很輕，卻很有穿透力，在四麵牆壁上打出短促的迴音。

郭芊芊尖叫著抱住我，“喜兒，那些東西來了！他們在跟著麗麗一起唱歌，你聽到冇有？”

我定定神，把她撥到麗麗旁邊，護在身後，“麗麗，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就在門口的開關那裡啊！”麗麗抬手一指，笑得天真無邪，“叔叔，我都說了，喜兒姐姐會來的吧？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呀？”

這個時候，牆壁裡鑽出一雙赤腳，隨著腳步的前移，他的腿、腰、上身，一節節從牆裡扯了出來，待到扯出光禿禿的脖子後，他肚子一顛一顛的發出聲音，“哎，我的頭呢？”

這不是大阪田角水池邊洗頭的那個無頭鬼嗎？郭芊芊拽著我的後衣襟，大張的嘴巴一張一翕，驚悚得使勁搖頭。

麗麗身子一扭，像泥鰍一樣從我身後溜走，跑向無頭鬼，在他大腿上邊拍邊咯咯的笑了，“叔叔，你怎麼又把頭忘牆裡了？”

無頭鬼轉身把上半身鑽回牆裡搗鼓了一陣，退了出來，“麗麗，我的頭不見了，它不在牆壁裡。”

“那得要問喜兒姐。”麗麗向我眨眨眼。

“哦，對，我來這裡就是問你要頭的。”無頭鬼迅速地飄到我麵前，身體快貼在了我身上，頭我已經放回去了啊，為什麼還要找我要？真討厭這種視線被半截脖子完全遮擋住的感覺。

郭芊芊將頭埋進在我後背上，冇有節奏地顫抖著，我也跟著緊張起來，因為，無頭鬼硬說他回去冇找著他的頭，“你這顆腦袋不錯，圓溜溜的，我喜歡。要不，我把它給我湊合一下也成。”

他在我臉上輕撫著，如同深秋帶霜的風在臉上遊走，“這張臉長得也好，這樣的話，我就不用畫皮了。來，不要害怕，把脖子伸直點，讓我琢磨一下怎麼切。”

說著，乾脆捧著我的臉把我和緊抱住我的郭芊芊提了起來，又將郭芊芊從我身上剝下來，扔到地上。

他提住我後腦勺，微寒的手指在我脖子上比來比去，彷彿一隻大蚯蚓蠕動著，我結結巴巴地說，“我的頭、冇有你自己的好、好用，我去幫你找、回來。”

“彆吵！”他捂住我的嘴，“我好像忘了件事，讓我想想……想想，對，我的頭不見了，快幫我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