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在一旁看著整個解石過程，對小平頭的眼光不置可否，但是他的那種氣度讓我眼前一亮，尤其是名字叫阿蘭的女人，值得我結交，倒不是看中了女子的美色，而是心裡佩服她的氣度不凡更多一些。

於是上前說道：“老闆，介意說幾句交淺言深的話嗎？”

小平頭眼神銳利地盯了我一下，倒是冇因為我的年輕而產生情緒起伏，說道：“小兄弟，有話請說，咱不說水太多的話，浪費你我的時間。”

“我懂。”我點頭說道：“那就直說了，我爸爸就是專門雕刻玉石擺件的，尤其擅長雕刻菩薩、佛教的人物雕像之類的，我見過一些他的作品，凡是佛教人物的雕像，忌諱大紅大綠的顏色，最好是素淨純白色的，這塊翡翠不是最好的，卻屬於淡色一類。”

聽明白了我的話，小平頭看了一眼阿蘭，這個動作讓我覺得很奇怪，好像他們兩箇中，事事以那個阿蘭為主。

阿蘭走過來，對我說道：“你好，我叫羅紫蘭，這是我的老公楊直，他不太擅長言辭，在外麵都是我談生意的，你不要見怪。”

“你好，怎麼會呢？我叫常南。”我搓搓手，因為羅紫蘭很漂亮，加上本身就有的氣勢，站在麵前壓力巨大。

羅紫蘭溫柔地笑了笑，對楊直說道：“你再去轉一轉吧，我跟這位……常南兄弟聊聊。”

我呆板地跟著羅紫蘭離開解石的小棚子，到了石坊招待客人的區域，這裡有沙發茶幾等傢俱，有專人在一旁候著，有了客人就會送上茶水，屬於談生意的場所。

我的呆板表情是因為冇有踏入社會，冇有跟人交往的經驗，在我的經曆中，所謂的陌生人就是學生和不認識的老師，第一次主動跟社會上的人接觸，心裡忐忑不安。

羅紫蘭看了看我手裡的包，笑道：“常南很闊氣啊，使用蘋果手機了，不便宜吧？應該值**千元了。”

“給我妹妹買的，她要這部手機很久了。”

“你們兄妹的感情真好，不會是拿家裡父母的錢買的吧？”

“這是我賺的錢。”我很驕傲地說道，說起跟人的交談，我還是道行淺。急於表示自己有能力賺大錢了。

“你乾啥賺錢啊？”這個羅紫蘭還真是厲害，從一部手機入手打探我的底細。

我猶豫了一下，坦言說道：“賭石贏的。”除了父母反對賭石之外，對任何人都能說，國家法律還鼓勵賭石，因為屬於正常的商業行為，不是賭博。

羅紫蘭有些意外，驚訝地說道：“你也賭石？”

“不賭石的人從來不到這裡來。”我是文科生，說話簡潔，用詞精煉。

“說得真好。”羅紫蘭竟然拍著巴掌說道，她的掌聲給我鬨了個大紅臉。

羅紫蘭見我不說話了，接著說道：“那好，我們的料子就給你爸爸加工，不過我們要見見他，不能把料子交給你帶走。”

“那是當然的了，一切按照規矩來。”我鬆了口氣，這樣的行為叫做‘攬活兒’，就是給爸爸找一個活兒乾，千萬不能小看雕刻這個行業，高級雕刻師都是按照雕刻作品的尺寸收加工費的，麵積精確到平方毫米。

我爸爸名氣不是很大，行情我微微瞭解一些，剛纔切開成兩半的料子，怎麼也得兩萬元的手工費。

隻要技術好，雕刻師絕對很有前途，一年收入幾十萬不成問題，高級雕刻師也有收入幾百萬的，但是我被爸爸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指嚇住了，根本不想學雕刻，掙錢再多也不乾。

羅紫蘭笑了笑，動作優雅地打開手包，拿出一張製作精緻的名片，遞給我說：“這是名片，我是羊城人，你以後到了羊城，千萬記得給我打電話喲，被我知道過門不入，那是要很生氣的。”

這種話，加上她柔和的語氣一下子拉近了我們還陌生的距離。

我看了看名片，童言不忌地說道：“您是做花草生意的？”

“你很失望嗎？”羅紫蘭拂了拂鬢角一絲亂髮，說道：“那你希望我們是做啥生意的？”

“珠寶玉器啊。”這是我認識羅紫蘭的主要目的，既然打算在賭石領域發展，認識做珠寶生意的人絕對有必要，應該說，我的目的已經明確了，準備認識更多的行業人士。

“說不定以後也會向珠寶界發展的，做生意哪有永遠不變的道理？既然你想讓我做珠寶生意，那就有生意給我介紹了？”羅紫蘭絕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事。

我點點頭，很大氣地說道：“我有賭石天分，將來一定能拿到更多更好的玉石，我希望找到一個真誠又有實力的合作夥伴。”

這種大話，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成熟。

“那我一定讓你滿意，實力現在還不好說，但是真誠一定足夠，其實生意談不成冇有關係，你這個朋友我一定要交一交的。”羅紫蘭一下子進入生意狀態，說話乾脆，擺出自己的優劣條件，如果她現在就說自己如何如何有錢，八成就是騙子。

這一次的談話，發生的有些突然，也很冒昧，那個時候的我比較年輕，不懂得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事兒，想當然以為地球的中心圍繞著自己轉，想到就去做，不帶猶豫的，特彆年輕氣衝。

當我經曆多了，見慣了社會上的黑暗麵，磨去了銳氣，就變得穩重圓滑很多，這就是所謂的‘江湖越混越膽小’，不再那麼衝動，再也做不出那種忽然去認識陌生人的事情來，能夠讓我感動的人和事也越來越少。

有的時候我常常在想：“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但是我失去的永遠比得到的多。”

這種話被認識我的人聽到了一定會罵我太裝逼，因為此時我的身家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到的，還太媽的說什麼失去，讓人家情何以堪，但是我的心他們不懂。

麵對精明過人的羅紫蘭，我冇有絲毫的防範心理，在她強大的氣勢下，還很崇拜，於是說道：“我會把真誠一點一點證明給您看的，您一定不會失望。”

羅紫蘭熱情地握了握我的手說道：“常南，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姐姐我一定全力支援你的選擇。”

這話絕對的讓我感動，相對比起王浩對我的不信任，剛剛認識不超過半個小時的羅紫蘭，讓我獲得了被認可的滿足。

我一直冇有搞明白，此時的羅紫蘭究竟憑啥對我信心滿滿，按照很惡意的猜測是：“她當時拿我當做可有可無的投資，我有前途，那就合作，冇前途，對她冇啥損失。”

但是這樣的猜測永遠不能去求證，就如昨天在石坊的那個大談什麼“蒼蟒紋”的陌生男子，我們不可能去查證他是不是石坊老闆的托兒。

總之，羅紫蘭跟我的談話進行的很順利，按照新聞聯播的術語來描繪，就是：“雙方進行了深入愉快的會談，對未來的合作充滿了信心，在基本問題上達成一致，形成戰略夥伴的關係。”

其實這種話冇啥營養，冇有明確的合作項目，也冇有投入一塊錢，算是初次接觸，既然冇發生衝突，還有進一步的發展可能。

楊直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說道：“阿蘭，你不在我的身邊，我也不敢做主，冇挑出什麼有價值的原石。”

這句話可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平常對話，但是在我的心裡卻留下“羅紫蘭比楊直更厲害，能拿主意”的印象。

羅紫蘭笑笑說道：“咱們也不依靠賭石生活，贏了就開心一些，輸了也冇啥，就當成是吃喝玩樂了。”

口乾舌燥的楊直坐下來喝了一杯茶才說道：“你還玩不玩了？不玩就走吧。”

羅紫蘭不慌不忙，說道：“老公，你就是那麼心粗，常南是我認識的小弟弟，你就不跟他聊聊？”

經過她的提醒，楊直才注意到我的存在，急忙拍了拍額頭說道：“臥槽，忙得團團轉，常南你好，彆介意啊，其實讓阿蘭陪你，我還是很吃醋的。”

我被他的話逗笑了，說道：“吃醋？”

“我這麼溫柔漂亮賢惠的老婆，你羨慕不羨慕？”楊直是一個直率的人，在以後的交往中，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從來冇變過。

當時的楊直一把摟過羅紫蘭跟我說話的，把我這個還是學生娃的男生鬨得全身不自在。

羅紫蘭很享受在楊直懷裡的感覺，這樣摟摟抱抱的姿勢肯定不是第一次了，雙方合作的十分熟練，必須排練了無數次。

我看楊直在等著我說話，想了一下說道：“很羨慕，其實我……”

不等我把話說完，楊直就舉手說道：“停住，不許再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對阿蘭冇彆的歪歪心思，但是我在乎她。”

這句話，讓我記住一輩子，彆看楊直冇啥優點，在愛情上卻讓我佩服，他對羅紫蘭的愛情超越了信仰和理想的界線。

後來我才知道，楊直這個人很了不起，在羊城有一號。

有一號的意思是有名氣，他是混社會的人，做的是黑道買賣，走的是不歸路，他和羅紫蘭組成一家人，也算是擅長領域互補。

羅紫蘭有商業頭腦，楊直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他們不管做啥生意，不帶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