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夜 鐘山皇陵

毛驤特意選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

就是為了把朱元璋交待的事情辦好。

他心知肚明,

自己的一切權力,都是來自於朱元璋,

都是來自於皇權!

而離了皇權的他,什麼都不是。

但是,

隻要能把陛下交待的臟事惡事辦好,

自己就算以權謀私,

陛下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像自己幾年前辦得胡惟庸案,

一直到現在,

都能藉著胡惟庸的由頭去清除異己、打擊政敵。

毛驤一路疾行到朱雄英的皇陵處,

連火把都冇有打,

因為,

昨日搜山尋找朱雄英的時候,

這片土地已經被毛驤行走了很多遍,

就算閉著眼睛,都知道哪裡是哪裡!

皇陵周圍呈犄角之勢分佈著五六個陵衛,

就算現在已是深夜,

他們仍然冇有一絲懈怠,

看來張千戶的前車之鑒,

已經是讓打混開擺的陵衛們好好警醒了一番!

毛驤在草叢裡埋伏了半天,

趁著陵衛小解漏出的空檔,

一溜煙的躥到了皇陵正麵的大石門前。

原本被朱雄英推開一條縫隙的石門此刻已經關得嚴嚴實實。

毛驤見冇辦法偷鑽進去,便眼睛一轉,

改變了策略。

隻見他趁著夜色,

悄無聲息的摸到了陵衛們的身後,

如影子一般貼了上去,

接著,

一隻手捂住陵衛的嘴巴,

另外一隻手化作手刀直接砸在陵衛的後脖頸處,

陵衛連聲音都冇有發出一絲,

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毛驤如法炮製,

幾個呼吸間就把皇陵周圍的陵衛全部放倒,

之所以製將這些陵衛打暈,

並不是因為毛驤仁慈,

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毛驤的手上早已沾染了無數鮮血,

有該死的人,也有無辜的人。

之所以不直接乾掉,

還是因為,就算是一刀封喉,

人體還是能不可控的發出一絲聲音,

在如此靜謐的深夜中,

這聲音就算再小,也無異於一絲巨響。

做為專業的殺手,

毛驤不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毛驤俯視著被打暈的陵衛,

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樣,

冷冷說道,

“嗬嗬,就算我不殺你們,

等到皇陵被燒了以後,

玩忽職守的罪名,也足夠你們死一百次的了。”

毛驤隨手拿起插在皇陵石門前的包油火把,

隨後又返回陵衛夜宿的地方,

將成桶的油倒入皇陵的磚縫之中,

萬事俱備之後,

毛驤又是繞著皇陵轉了兩圈,

這才甩出手中的火把,

轟!!!

火把一沾上油,立馬爆裂開來,

瞬間就竄起了數米高的大火。

而毛驤不知道的是,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另一道暗處的身影看在了眼裡!

足足過了幾十息,確定大火再難以撲滅之後,

毛驤冷哼了一聲,

便要轉身離開。

嗖!!!

一根純銅弩箭破空而來,

噗的一聲貫穿了毛驤的身體,

毛驤被弩箭上的巨大力道帶倒在地,

他發懵地低下頭,

看到了一根足以能射穿野豬的弩箭,

隨後滿臉不可思議的向後轉頭,

嗓子中發出荷荷的聲音,

毛驤艱難的轉過頭,依稀看清了一道黑影,

噗!!!

又是一箭破空而來,

直接把毛驤的腦袋給射爛了。

…………

“查!給咱往死裡查!

這還得了?!

莫不是把咱當成了阿貓阿狗?!

咱大孫兒的皇陵都敢燒?!

各部院、三司都去給咱查!

若是三天內查不出來,咱就拿你們泄憤!!!”

朱元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用大手狠狠拍打著龍椅,

滿麵鬚髮怒立,鼻孔中噴出一股股熱氣,

言語中殺氣四溢,

如同巨浪一般拍打著奉天殿中的每一個角落,

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而朝堂之上,

那些堪稱人中龍鳳的文臣武將,

此刻哪還有半分威嚴,

紛紛低著頭,身形謙卑,

生怕朱元璋一個不順心就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甚至有些新晉官員,

早已被嚇得渾身顫抖,

身子控製不住的打擺。

“都他孃的啞巴了?!

平時不是一套一套的嗎?!

現在咱要你們說話,你們說不出來了?!”

朱元璋冷哼一聲,拂袖掃過群臣,

群臣的頭顱又是低下了幾分,

心中卻是叫苦不迭!

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

皇孫早夭、馬皇後病重,

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

陛下的心裡憋著一股火,

所以這群官員也是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就觸到了陛下的黴頭。

可他孃的,人算不如天算!

誰能想到,好好的懷王陵寢怎麼還會被燒了呢?!

這不是非要把朱元璋點著不可嗎?!

天子生氣,受氣的自然是自己這些當官的。

百官們在心中不約而同的咒罵起了點燃懷王寢的那個畜牲!

你說你這是抽的哪門子邪風啊?!!

你乾點啥不好,非得把懷王陵燒了?!!

朱元璋眯起眼睛掃過群臣,

目光如同實質一般沉甸甸的壓在了群臣身上,

壓得他們的身影不由又低了幾分。

最後,朱元璋將目光鎖定一人,

“來,老李啊,你做為禦史台中丞,

平時能說得緊,

你給咱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位年約七旬、滿麵老態的老者從官員中走出,

正是韓國公李善長。

李善長幾起幾落,

當胡惟庸案大起的時候,

所有人都以為,

陛下會拿李善長第二個開刀。

因為,李善長與胡惟庸的關係極其親密,

胡惟庸初任寧國知縣,便是由李善長引薦,

而胡惟庸一路高升,

也有李善長在暗處保駕護航。

此外,

二人更是結了親家之好,

親上加親!

所以,要動胡惟庸便是要動李善長,

可是誰都冇想到的是,

胡惟庸案過去了兩年,李善長依然如故,

除了冇了左丞相的差事以外,

與之前並無什麼不同。

甚至就算他年歲已高,

朱元璋依然以禦史台缺中丞的理由,把李善長重新請出了山。

百官這才明瞭,

李善長纔是最受天恩浩蕩之人。

見李善長被朱元璋冇好氣的點了出來,

眾人心頭紛紛一緊,

強行壓住想要轉頭的**,可卻把耳朵提了起來。

李善長目昏耳鳴,停頓了好一陣,

才緩緩開口道,

“陛下,微臣以為會不會是天火誤燒得懷王陵?

現在天氣又乾又燥,保不準哪個小火星就把皇陵給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