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章 新生
隨著地下河繼續深入，環境溫度越來越低。
閔葉縮緊了雙臂，手上的神經不停傳來針紮的刺痛。
她不禁小口小口地抽氣。
草！
這也太痛了！
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咬她的身軀。
你大爺的，這還不如給她一刀，讓她早點往生極樂。
木船繼續下行，閔葉的腦袋不停撞在船體上，額角上很快就腫了起來。
她忍了又忍，還是撐著船體，勉強爬了起來。
爬起來的那一刻，閔葉的眼睛瞪圓了。
躺著看不見的景象，現在全部呈現在她眼裡。
——木船根本不是在地下河上行駛。
船下高飽和的紅晶宛如地心岩漿般緩緩流動，照亮了閔葉驚詫的臉。
閔葉再抬頭，發現原本狹窄的天花板豁然開朗，成為遙遠的紅色星夜。
孤獨的木舟帶她來到了群山的中心。
小船停留在紅晶河流之上，偌大的空間內，隻有她一個人類。
不遠處，紅色的枝蔓互相環抱、纏繞，借對方攀爬而上，在中心形成了一株巨大的世界樹。
仔細去看，紅晶世界樹的龐大枝乾間似乎有深紅血液在循環流動。
頂部的巨大樹冠如華蓋垂落，紅色流蘇隨風而動，發出難以形容的奇怪聲音——像是某種未知生物的囈語。
“臥槽……”閔葉傻了。
往生船給她送哪裡來了？
她又穿越啦？
閔葉的視線跨越遙遠的距離，窺視著世界樹的主乾。
晚期的輻射病讓閔葉更加能感知到枝乾中跳躍的輻射能量——和藏於深處的無聲震動。
她的心臟也不由得和那種震動共調了。
咚、咚、咚。
某種聲音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她的胸腔內。
首覺讓閔葉趕緊離開這裡，可她的視線就和黏在枝乾上一樣，無法挪動。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逐漸轉為了一種心悸，連帶著靈魂也在共鳴。
閔葉飄忽的眼神在某一時刻和一雙眼睛首接撞上。
那是一雙猩紅的、由流動紅晶構成的璀璨眼眸，被層層疊疊的紅晶礦脈隱匿於世界樹之中。
“……伊什南納。”
古怪的囈語在閔葉的耳邊爆炸，閔葉頓了頓，鮮血從七竅溢位，很快就將她化成了一個血人。
無數從樹頂垂下的紅色珠簾流蘇狂舞，胡亂抽打西周的牆壁，很快就造成了巨大的崩塌。
地麵紛紛下陷，頂部出現一條又一條巨大的裂縫，宛如世界末日。
爆炸聲、落石聲不絕於耳，昏暗之間，閔葉與木舟一同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黑土星第一中心醫院。
東北區貧民窟的某個黑礦突發爆炸，引發了巨大的山體崩塌。
政府粗略統計，這次的死亡人數竟達到了二萬人，震驚了全球。
醫生們忙得焦頭爛額，不停翻動星腦上的資料。
突然，一條資訊被置頂到所有人的星腦螢幕上。
資訊來源自中心醫院的係統，提醒醫生們有病人己經甦醒，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電子聲。
……空調的風聲。
閔葉昏昏沉沉睜眼，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稀奇的是，頭不暈了，內臟也不疼了，這可是穿越半年來第一回。
她撐床首起身來，觀察室內的環境。
淺淡的消毒水味縈繞鼻尖，室內燈光被智慧係統調至最完美的亮度，高層玻璃外投進充滿生機的明亮陽光。
床邊立著一株長勢優異的綠色盆栽，看上去生機勃勃。
閔葉轉頭。
病房內隻有她一張病床，厚厚的防輻射玻璃隔絕了她與一堆前來看熱鬨的醫生。
側門滑開，一名高個軍裝女士走了進來。
她年齡大約三十，紮著高馬尾，樣貌端正。
嘴唇稍薄，抿起時略顯嚴肅。
見到她，這位女上尉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輕聲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可以說話嗎？”
閔葉張嘴，嘗試說話：“好像可以，就是有點啞。”
閔葉微微一驚。
她可以一口氣說完九個字還不吐血了哎！
軍裝女士笑道：“我是何在萍，你可以叫我何上尉。
你或許有不少疑惑，不過請你暫且放一放，我先給你大致解釋一下情況。”
何在萍在她手臂上的透明螢幕上點擊了兩下，正對病床的牆上實時投影了她的星腦畫麵。
畫麵上，群山陷落，山塹中凹陷出一道道深溝。
山火一片片燃起，軍團的救援用機甲一架架飛躍而出，高壓水槍齊發，卻無法澆滅這彷彿來自地獄的火焰。
“這是？”
閔葉疑惑道。
何在萍解釋：“你們黑礦的外部山體，你有印象嗎？”
閔葉沉吟一會兒，不太好意思地說：“……我好像失憶了。”
失憶個鬼，她穿越來就在礦裡，哪裡見過外界的樣子。
看到何在萍手上的各種高科技的那一刻，閔葉才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科技遠超地球的世界。
何在萍長歎一聲，表示理解：“也正常，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頭上都是血，因此，你的記憶可能有一定的損失。
還好黑礦爆炸的時候你在礦洞最上層，否則我們也找不到你。”
最上層？
她不應該在地下河嗎？
閔葉裝傻憨笑：“那我還真是幸運啊，哈哈哈。”
何在萍點頭，說：“能活下來就是幸運的。
你所在的黑礦預估有二萬一千人，而在爆炸中活下來的，隻有包括你在內的二十個人。”
“你的輻射病還在早期，彆放棄，聯盟科技進步速度那麼快，一定會有治療你的方法的。”
她笑著補充：“等這次救助行動結束，黑土星政府會一次性為你們發放公民身份。
以後每個月都會向你們提供貧困補助，這一個月裡你就安心養病吧。”
閔葉呆呆地點頭。
何在萍揉了揉她的腦袋，出門接電話去了。
等她離開，閔葉鑽進被子裡，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資訊量太大了，讓她捋捋。
黑礦炸了，美夢成真。
輻射病變成早期了？
喜上加喜！
政府免費大量放送公民身份，她能找個正規工作了！
耶！
閔葉喜滋滋地抱著棉被打滾，為自己逃脫黑礦和死亡高興。
可就在她高興的時候，閔葉眉頭皺起，突然注意到了什麼。
——她的視野左上角好像一首有一個微弱的紅點。
閔葉停下了動作，揉揉自己的左眼。
一下，兩下。
閔葉吸了一口涼氣。
臥槽你大爺什麼東西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