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當堂爭辯起來，張溫大意是說九品中正製雖有家世之分卻也並未絕寒門上進之路，怒斥劉安是危言聳聽；而劉安則是舉各種例子來說明九品中正製過於重視家世，反而多用無能者為官。劉安與張溫兩人爭執良久，不但冇有說服對方，反而在朝堂上打了起來，最後還是楊宏敕殿前武士將兩人拉開。

楊宏看著這兩人有些無語，兩人在撕扯中，張溫的鬍子被拔了幾根下來，劉安更是眼角有些發青，兩人回到坐席上依舊是滿臉怒氣，彷彿小孩子鬥氣一般，將頭撇向另一邊。

楊宏再也不複原來的躊躇滿誌，甚至覺得今日科舉製度是肯定通不過廷議了。丞相和大司空完全達不成一致，除非他楊宏撇下一方強行頒詔，那麼被撇開的一方將會淪為天下士人笑柄，隻有羞愧自殺的份兒了，況且壓服不了主要副手對天子的威信也是一大打擊，這卻不是楊宏所希望的。

“大司空既有家世之慮，那朕開科考獨取士族子弟若何？”楊宏想再試探一番，就算科舉不能借取寒門之士一舉破掉士族與寒門的對立，那麼把大小官吏的推薦權收歸中央也是很好的。如今的九品中正製，乃是在各州郡任用出身當地士族的中正官，由中正官推薦和篩選官人鄉品，這樣一來中央隻有官員的任命權，卻冇有官員的推薦權，一個人能不能當官是地方中正官說了算，中央隻能決定讓他去當什麼官。

此言一出，不但張溫強烈反對，就連劉安也是高舉反對的大旗。開什麼玩笑！九品中正製雖然有家世之一塊，令得天下出現“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局麵，卻並冇有禁止寒門入仕，寒門中人出任兩千石九卿也不是冇有，隻是絕大部分寒門士人成就有限而已！若是科舉製度直接摒棄寒門，想都不要想，天下必定議論紛紛，不出亂子纔怪。

楊宏見兩人都反對，也隻得將這一收權的想法作罷，這樣一來，科舉製度想要通過就徹底無望了，楊宏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天子的一絲態度變化，決定了國家大政的走向，為了挽迴天子威嚴，楊宏隻得轉移話題道：“既然如此，三輔之缺，眾卿尚有良策否？”

中正卿李信此時顧不得南北對立了，也顧不得垂涎九卿之位了，還是保住自己的官帽子要緊，便趕忙出列拜道：“陛下憂心，皆臣等之罪，臣請陛下使太傅留任內史令一載，來年天下必再添千餘賢者，此兩千餘官人當可補足三輔之缺也。”

李信話音剛落，光祿大夫鄧其出列拜道：“陛下，臣以為中正卿李大人之策極佳，會稽郡守鬍子嚴為人剛直，頗有政聲，臣請薦為右扶風。”鄧其乃是南方籍，見李信大有將南方籍士人也全部塞到三輔為官的意思，便趕緊跳出來提條件。

對於南方人來說，一來北方氣候乾燥，二來遠離宗族舉目無親，再加上南方的豫、徐、荊、揚、交五州郡大都被士族掌控，又有南北對立百年之久，南方士族對於北方中央政權還冇有太強的歸屬感，南方人對於北上為官也並不是十分熱衷，所以李信此番想要利用南方士人來阻止科舉製度的施行，鄧其就乾脆來個不答應就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