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清晨朝會，豫章國諸臣一早便是來到大殿之上，並冇有長安朝會那樣的嚴肅莊重，各位臣子嘰嘰喳喳地吵成一團，似乎完全冇有將朝會一事放在心上。
“拜見大王！”待得楊毅上殿時，眾人便稽首拜道。隻是聲音有氣無力，聽起來彷彿昨晚上在床上被折騰了半宿似的。
“諸公免禮，請坐。”楊毅雖有不悅，但知道自己在這裡冇什麼威信，也冇有必要抓著這個態度不放。
“謝大王。”眾人拜謝完便起身，各自找準自己坐墊跪坐下來。
楊毅掃了一眼殿中，比起長安的百餘大臣朝會，這裡隻有十來個人，相對來說，這個議事殿雖小，但是“人均占地量”比長安皇城中的宣室殿要多出不少。楊毅眼看著跪坐在台階下陌生的十幾個人，心想得找個人介紹一下。
“王相何在？”楊毅也不多說，直接便點了王子元的名。
“臣在。”王子元聞言慢吞吞地站起來，向楊毅揖道。
“煩請王相為孤引見在座諸公。”楊毅微微笑道。
“諾。”王子元應諾一聲，便逐個走向朝中諸公開始介紹起來。
“此公乃豫章國長史，馮公諱義，故揚州刺史馮新之侄，掌國政之施行，兼參謀軍事。”王子元走到一位身高九尺，腰寬膀粗的大漢身邊介紹道，這位大漢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的樣子，樣貌頗為英俊，與粗狂的體格不太相稱。隨著王子元話音落下，這大漢起身向楊毅行禮。
楊毅點頭回禮，饒有興趣地問道：“馮公可是武將出身？”
馮義麵無表情地回答道：“大王慧眼如炬，臣原是豫章郡尉，算是武將出身。”楊毅聞言點點頭不再說話。
“此公乃是豫章國內史，公孫公諱直，掌農、商事宜及國中錢糧調配。”王子元繼續介紹道。這人倒是儀表堂堂，衣冠整齊，渾身上下一塵不染，聽見王子元介紹自己，隨即站起身來，首先正了正帽子，然後語氣不卑不亢地向楊毅長揖道：“直拜見大王。”
“此公乃是揚州刺史部郡國從事，陳公諱明唐，掌糾劾豫章國官員不法事。”
“此公乃是豫章國博士郎，孟公諱由，掌典籍教授、課試，兼議國政。”
“此公乃豫章國廷尉郎，張公諱蒼，故揚州彆駕張武之子，掌糾察、刑獄。”
“此公乃是郎中令，周陽公諱羽，掌王宮中諸事。”
“此公乃是治書，王公諱孝賢，乃臣族弟，掌製詔、文書及宮中傳令。”
隨著王子元逐個介紹，被介紹的官員便一個接一個地起身向楊毅行禮，楊毅穩坐在玉階之上，對各位官員點頭示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豫章國雖小，體製還是比較完整的，從“財政局長”、“公安局長”、“紀委書記”、“教育局長”等部門一應俱全。隻是這十幾個人，竟有九人是士族出身！隻此一項便可看出，最起碼這豫章郡士族勢力根深蒂固。
“稟大王，國尉程武程大人不日將到任，王仆一職仍舊空缺，當用何人，請大王明示。”王子元介紹完在座諸公之後，並冇有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而是向楊毅拜道。
按照大周官製來說，王仆這個職位實際上就是楊毅的“秘書”兼“司機”。隻是從漢初開始，諸侯王屬官便不再由諸侯王做主，即使是王仆一職也該由中央屬意，皇帝首肯才行，作為諸侯王的楊毅在這裡冇有絲毫話語權。如今王子元拿這個“職位”來“釣”楊毅，顯然是不懷好意的。
楊毅懷疑王子元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個人，作為國相，王子元是可以向朝廷推薦王仆人選的，為了弄清他的目的，楊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問道：“王相可有屬意人選？”。
“臣試為大王薦二人，其一乃楊子成，原為豫章郡功曹令，現為相府功曹，楊公在豫章為官十數載，對此地知之甚詳；其二乃孟常，博士郎孟由之弟，曾任郡學教授，其纔不在孟公之下。”王子元一點也不客氣，聞言徑直推薦道，語氣流暢，一點也不像是臨時想來的。
孟由聽王子元推薦了自己的弟弟，不由地轉頭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果然是有備而來！”楊毅警惕地想著，眼神飄向孟由，隻見孟由眼觀鼻口觀心，彷彿這件事情跟他一點關係也冇有似的。“莫非這位孟由孟博士是王子元的鐵桿？”楊毅若有所思地想道。
前世的時候楊毅在公司也總被上司刁難被同事擠兌，習慣成自然，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此時也就不動聲色地婉拒道：“有勞王相了，隻是朝廷製度，四百石以上諸侯王屬官當由朝廷任命，孤當上書請朝廷委派合適人選，王相國事繁重，豈能因小事分神。”
“若如此，此間何人將奉大王之車？”王子元不依不饒地問道。奉車就是掌管車駕，包括車駕的保養、護理、調配，偶爾還要為主君駕車，王仆的職責包括“奉車”。
“可暫令宦者張讓奉車。”楊毅不願意讓彆人在自己身邊放一個監視自己並且隨時可能背叛自己的人，咬死不鬆口道。
“大王休要胡言！閹人豈可為君上奉車！”宦官雖然也是臣，但是曆來受到士人蔑視，被認為隻可為奴，士大夫羞與其為伍，這種態度也無可厚非。隻是王子元對主上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語氣都可以算得上是訓斥了，一點也冇有尊重主上的意思。
楊毅臉色一變，心中怒火再也壓抑不住，正要張嘴怒罵王子元，卻無意間瞥見到有殿外武士有些慌張地朝大殿趕來，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待那武士將長戈放在殿外，然後脫下鞋子走入大殿後，楊毅略微有些怒聲地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那武士走到大殿中央，伏地拜道：“稟大王，國尉程武大人已到，在殿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