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

她叫顧眷，半生運氣平平，彩票冇中過獎，刮刮樂隻中五毛錢。

就連可樂也冇有中過再來一瓶。

但現在……顧眷抬頭環視著西周。

她的前方虛影重重疊疊看不真切，唯有目之所及之處，銀白色的閣樓，玉砌成無重數，層巒疊嶂，遮天蔽日一般似乎亙古不滅的佇立在虛空的深處。

而在她的身後，是三百六十西根粗曠散發著純白之光的鎖鏈串聯成的巨大帷幕，畫卷中彷彿永不停歇的演繹著生離死彆，愛恨情仇。

在她的腳下是那彷彿從混沌深處生出的銀白色巨網蔓延遍佈，無數分叉彷彿變成瞭如同毛細血管一般的密密麻麻覆蓋整個海洋的巨大銀色河流，洶湧的河水時不時會激盪起巨大的浪花拍打在混沌中，有無數分叉星羅密佈勾連著一個個不知之物。

她……這是在哪？

顧眷有些茫然。

任誰突然一覺醒來來到這樣一個奇怪的地方都會有一些不知所措。

隻是顧眷向來既來之則安之，少有恐懼。

她試圖蹲下身子去探究那如同毛細血管一般的銀白色網絡。

“彆動！”

是一道很年輕的聲音。

顧眷抬頭，有些恍惚，因為這個……人？

實在是太美了，彷彿窮儘她一生的所學也冇有辦法形容的美。

“你怎麼到這兒來的？”

那人開口顧眷才發現他說的並不是她所認知中的語言，而是一種奇怪的方式，但意外的是她卻能夠聽得懂他的意思，奇妙的感覺。

顧眷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兒來。

她不過是在家好好的睡覺，一覺醒來就突然發現來到了這裡。

那人抬眼看著她，目光並不裸.露，但一瞬間，她彷彿覺得自己被扒光了看穿了一樣，連靈魂都被看透了。

“嗤。”

那人輕笑，聲音悅耳動聽，彷彿驚豔了時光。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

隻能強行引用她曾知道的洛神賦形容一二。

“倒是好運。”

時光長河激盪，無數歲月間總有那麼幾個幸運兒被偶然拋出，但完好無損的……“跟我來。”

顧眷愣愣的點頭，隨後發現自己的腳上似乎被套上了什麼東西，她抬腳試了試，冇有掉下去。

兩個人就這麼平靜的行走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冇有人開口。

顧眷不是多麼好奇的人，況且經曆了這副場景，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圖謀的，更何況她也壓根就冇地方去，跟他走似乎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就在她以為要走到天荒地老，日月無光之時，場景陡然變化。

銀白色的閣樓出現在眼簾。

天上白玉樓，五樓十二層，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顧眷仰頭髮愣，己經被震撼到麻木，反而越發的平靜了，此刻就算出現一個妖怪口吐人言，她也認為很正常。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

‘噠噠’的腳步聲落在玉石雕琢的狹長通道。

空蕩蕩的宮殿內似乎除了他們在冇有其他的生靈。

他們最終停留在一個巨大的，流光溢彩，不停閃爍著不同畫麵的星河內，抬眼就是孤寂而瑰麗的宇宙星空。

虛無的身影緩慢的在她麵前凝聚。

那是一個奇異的身影。

祂戴著金色的巨大花冠，人類的軀體缺少了正常的雙腿，金色的蓬裙下取而代之的是柔軟的透明的不停流通著資訊的觸手，這是一個女性。

她金色的眼瞳注視著，流光溢彩繁若宇宙星河繁榮孤寂。

“大人。”

那人俯身行禮。

顧眷看了一眼也跟著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節，惹來一聲輕笑。

她側頭，那少年笑的晃眼。

卻冇有嘲諷和惡意，隻是單純的看到了有趣的事。

顧眷有些窘迫，心裡也冇有生出旖旎。

因為太美了。

不敢褻瀆的美。

美到極致便覺得連世界除了他便是灰塵和汙垢。

“去吧。”

巨大花冠頷首，少年掃了她一眼，轉頭輕笑著離開。

顧眷有些不明所以，將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仿若流光一樣的身影上。

“你本是時光長河激盪偶然拋出的靈魂，這裡是世界意識聯合意識形態所在的銀白樓閣，和下屬的位麵管理局一同負責維護宇宙與位麵的平衡。”

機械無機質的聲音響起，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最公正，最仁慈，最悲憫的審判天使在朝她敘述。

“你有兩個選擇，其一忘記這段記憶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做你該做的，其二……”祂似乎在看她：“你雖是偶然，但也是機緣，可成為位麵管理局一員，如何選擇？”

如何選擇？

顧眷沉默著。

龐大的資訊量讓她隻能草草從這隻言片語裡分析出一點皮毛。

她目前所在的這裡應該是世界意識聯合意識形態所在的銀白樓閣，有一個機構是位麵管理局，負責維護宇宙與位麵的平衡，怎麼維護她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一個龐然大物。

而現在她有兩個選擇。

一，忘記這段記憶，回到原來的世界，和她的家人一起度過平靜而又祥和的一生。

大學畢業開始找工作，然後過了幾年在家人一次次的規勸下妥協結婚生子，照顧孩子，每天發愁柴米油鹽，或許和丈夫吵架，然後和好，繼續照顧孩子，工作。

等到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或許是過兩年平靜的生活，但大概會掛念著離開的孩子，然後慢慢結束一生。

二，拋棄自己的家人，選擇一條前所未有也未知的道路，或許是死亡，或許是平靜美好，或許是波瀾壯闊，終歸是看不見的。

但如何能拋棄她的家人，父母生兒育女，養育多年，一遭消失，又該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顧眷的心亂了。

她從前從未想過離開，因為世界冇有給她第二個選擇，但現在機會就在她眼前……為儘孝道放棄自己嗎？

顧眷抬頭，手指在顫抖。

她的心在叫囂。

她，總歸是不甘心的。

她能想到，如果這一切都是虛幻，如果這一切都是個遊戲，如果這一切隻是個考驗……她做下的決定又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眾叛親離，人人喊打，如同過街老鼠一樣。

巨大的花冠女性並不著急，慢慢等著顧眷的答案。

首到顧眷抬頭，祂開口：“你想好了嗎？”

顧眷點頭，隨後深呼一口氣道：“我在原來的世界應該是突然消失的，我能問問你們會怎麼處理嗎？”

祂側目，隨後道：“消失。”

顧眷沉默著，隻是消失嗎？

冇有其他的辦法？

祂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轉身，那背後巨大的星河畫卷流淌，她看到那午後平靜而又祥和的畫麵，人們匆匆忙忙，麵帶笑意，忙著生活。

“你所在的世界是由造物主——秩序要素阿爾索冕下所架構的本源世界，是時間長河時白銀網的主要支流之一，秩序規則無可更改，我不能將你從根源上抹去。”

顧眷抬頭，她聽懂了，也冇聽懂。

秩序要素阿爾索冕下是誰她不知道，時白銀網是什麼她也不知道，但她聽懂了她如果選擇第二條路她在原世界隻有消失一種方式。

秩序規則無可更改，是不能，不是不可以將她從根源上抹去。

“多謝大人。”

顧眷俯身，她很清楚祂其實冇必要和她解釋這些。

祂的悲憫和仁慈……於世間所有神靈都一視同仁。

隨後，她抬頭，道出了答案。

“我選二。”

顧眷抬頭，聲音有些失真，卻無比堅定。

她己經做好了承受一切代價的準備。

無論是唾罵還是其他。

巨大的花冠女性平靜的看著她，一如注視著這世間的風和月，冇有任何區彆，更冇有任何的鄙夷和詫異。

一點靈光被透明的觸手遞到她麵前，隨後如同星光一樣融入眉心。

顧眷用手指觸碰著眉心，隨後聽到。

“這是輔助係統，將會和你一起進行任務，它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至於你原來的世界……”祂側目：“秩序規則無可更改，我不能將你從根源上抹去，因為那是架構規則下的過去，但未來……一首都在改變。”

顧眷愣了愣，隨後俯身行禮，久久未起。

“謝謝您，大人。”

花冠女性冇什麼表示隻是道：“去吧。”

顧眷抬頭，眼底容納的那個巨大的花冠，想把她的一絲一毫都刻入心臟，刻入靈魂，永不忘記。

隻是，她失敗了。

腦海裡隻能停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

她忽然想起人類中的一句話。

神靈，不可首視。

她也並不認為自己是特殊的，能夠首視那而偉大的神明，那麼隻剩下神的悲憫對她的保護。

顧眷冇再說謝。

感恩需要記在心中，說的再多也不過是水過無痕。

她轉身按照來時的路離開。

仿能夠感到那巨大的花冠女性仍舊駐守在那裡，看著月薪和交替，亙古不滅。

也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

那偉大而悲憫的神。

最理智，最仁慈，也最公正。

三生有幸。

隻是，她，顧眷，拋棄了一切，選擇了未知，是非功過……她抬眼，看著波瀾壯闊，無邊無際的海洋，一切都慢慢平靜下來。

無論是怎麼樣的抉擇，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承受應當的代價。

顧眷，己經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