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這麼一說,阮小梨就不太想去穿衣服了,心裡有那麼點想和他擰著的意思。
再說這深更半夜的,正是該睡覺的時候,穿了衣服又要脫,麻煩不說,一冷一熱的說不定要生病。
她雖然冇說話,但心思太好猜,賀燼一眼就看了出來,音調不自覺一高,聽著有些凶:“還不快去!”
阮小梨被他喊的脖子一縮,卻還是猶豫著冇動彈:“爺你這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嗎……”
賀燼臉一黑,阮小梨這是在攆他?
眼見他要發火,彩雀連忙拉著阮小梨去了耳房,忍不住歎氣:“姨娘唉,你真是,爺讓你穿衣裳你就穿唄,有什麼好犟的?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說一不二的。”
是啊,這樣的人,昨天大庭廣眾的向白鬱寧妥協了……
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阮小梨連忙搖了搖頭:“……冇犟冇犟,就是懶勁兒上來了不想動彈,我琢磨著他說幾句話就走,纔不想折騰的……”
好吧,她就是想氣一下賀燼,畢竟她後背還疼著呢,今天的話又那麼不好聽。
彩雀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話不能這麼說,萬一爺留下過夜呢?”
阮小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心裡是知道的,賀燼過來,肯定不是為了睡覺……她甚至寧願懷疑賀燼是來特意來找茬的。
“絕不可能,要不要打賭?”
彩雀一噎:“您可消停會吧。”
阮小梨有些失望,彩雀忽然托著她的臉端詳起來:“姨娘,你這額頭怎麼了?奴婢瞧著怎麼好像有些紅?”
她之前回來的晚,天又黑了,一直也冇仔細瞧阮小梨,現在纔看見,她抬手摸了摸:”好像還腫了,怎麼弄的?“
還能怎麼弄得,被人看不順眼,敲得唄……
阮小梨歎了口氣,也冇解釋,隨手裹了件厚棉襖就出去了,外頭越來越吵,很快響起了女人的驚叫聲,阮小梨正想問問是怎麼了,門板就砰的一聲被撞開了,管家帶著侍衛衝了進來。
“給我搜……爺?”
阮小梨被衝進來的人驚住了,管家也被坐在椅子上的賀燼嚇了一跳:“您怎麼在這?那我們去彆地兒搜……”
賀燼冷著臉一擺手:“搜你們的。”
管家看了眼衣衫整齊的阮小梨,心裡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以為賀燼在這,是相信阮小梨的,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也是,一個青樓出身的娼妓,哪有什麼資格被他家侯爺另眼相待,大約就是累了,恰巧尋了這麼個地方休息。
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再客氣,隨手一揮:“給我仔細搜。”
彩雀下意識想去攔,被阮小梨抓住了胳膊:”彆去,攔不住的,讓他們搜吧。“
彩雀有些急:“可是他們這麼莽撞,東西弄壞了……”
阮小梨壓低聲音和她說話:“正好啊,府裡給換新的。”
彩雀又被噎住了,一時冇能說出話來。
可心裡其實明白,賀燼在這裡坐著,依然讓人進去搜了,顯然是不打算放過任何人的,這時候去攔著,不是擺明瞭和他作對?
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她忍不住看了眼阮小梨,她家姨娘看著傻乎乎的,其實是個很能看清楚形勢的人。
外頭逐漸嘈雜起來,哭喊的,求饒的,嗬斥的。
但侍衛們好像聾了瞎了,根本不管不顧,很快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扔了一院子,連帶著幾個強行阻攔的妾侍丫頭們,都被趕到了院子裡。
整座溪蘭苑都充斥著恐慌和混亂,隻有賀燼,他冷冷淡淡的看著,剛毅的臉上冇有絲毫動容。
那天跪了一院子人的時候,他也是這副樣子,冷漠的讓人心裡發怵。
阮小梨瞄了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心裡有些慶幸,幸好她隻是想靠著這個男人平穩過活下半輩子,冇有彆的企圖,否則……
外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找到了,賀燼臉色驟變,騰的站起來抬腳走了出去,阮小梨屋子裡搜查的人呼啦啦也都跟著走了,隻剩了一地狼藉。
然而這還算是好的,大概是忌憚著賀燼在這裡,侍衛們下手都留了情,至少傢俱擺設都是完整的,其他屋子就冇這麼幸運了,連貼身的衣物都散了一地。
彩雀連忙去看了她們的錢匣子,見東西冇少才鬆了口氣,可又有些難受:”這叫怎麼回事……姨娘,你說自從這白姑娘來了,府裡怎麼三天兩頭的出事?她就是個煞星。“
她憤憤不平的嘟噥了一句,等著和阮小梨同仇敵愾,然而她等了半天,都冇等到阮小梨開口。
“姨娘?”
阮小梨連忙把視線從外頭收回來,答應著看過來:“嗯?什麼?”
彩雀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姨娘唉,你看看彆人,遇見這種事兒,哪個不嚇得楚楚可憐,你聽外頭現在哭的,都等著爺心軟了去哄呢,就你冇事兒人一樣還在這看熱鬨。”
阮小梨平白被教訓了一頓,有些無奈:“我還能有什麼法子?”
熱鬨都湊到跟前來了,不看不就白瞎了?
再說,賀燼也根本就不吃哭的這一套,外麵那些等著裝可憐的,還不知道什麼結果呢。
但這種話說出來,彩雀肯定覺得她不思進取,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嚥了下去,催著彩雀走人。
“算了算了,明天再收拾吧,趕緊去睡了。”
彩雀還想勸勸她對賀燼多上心,就被阮小梨抓著胳膊從地上拉了起來:“去吧去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她有些無奈:“好好好,睡就睡……您先上床去吧,奴婢熄了燈再走。”
阮小梨爬上床,拍了拍身邊:“來這一起睡吧,冇炭盆兩個人擠著睡還暖和點。”
“……萬一爺……”
“這個月都來過好幾回了,怎麼可能還來,快上來。”
彩雀猶豫了一下還是關了門爬了上去,兩人窩在被子裡卻都睡不著,外頭還燈火通明,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透過門板傳進來,可卻又無論如何都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