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身難保

總之後來二人分道揚鑣，跳跳行刺黑心虎失敗，雨花和冰魄潑上性命纔將他救走。

再次見麵，那個曾經送他玉佩的少年大罵他叛徒，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那時黑小虎剛剛出關，麵見父王後就派人去尋他的兒時舊友，原想和故友一訴衷腸，結果這個他曾視為知己的人，竟然是七劍的臥底，甚至企圖刺殺他的父王。

黑小虎剛剛出關便受此打擊，他越想越難過，原來跳跳接近他，隻是為了尋找刺殺的機會嗎?他在漫長閉關生涯反覆回味的那一段溫馨的時光，都隻是跳跳的偽裝和欺騙罷了，他幼時僅有的那一點點的甜也是裹著糖衣的毒藥。

自此之後跳跳的名字就與虹貓並列，成為了魔教圍攻時被單獨拎出來嘲諷的對象。

他站在洞口，看著昔日少主痛苦的嘔出鮮血。

仇人之子落得如此下場，跳跳本該感到痛快，可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又源源不斷的灌注進毒液，折磨的他眼眶泛紅。

黑小虎掙紮著站起身來，搖晃了幾下才勉強站穩，這樣狼狽的輸掉和虹貓的較量讓他有些不甘心，但情況不妙，他的確不是發狂的長虹劍主加上青光劍主的對手。

他後退幾步，同時手腕一抖，無數銀針飛出，趁著虹貓跳跳擋暗器的功夫迅速向洞口掠去。

後麵一聲錚鳴，一節鐵鏈如同毒蛇一般攀上他的腳踝，虹貓居然生生將鐵鏈掙斷了。

那原本束縛他的鐵鏈刹那間變成了長虹劍主的武器，輕而易舉截斷了黑小虎的退路。

眼看事情要糟，虹貓那樣子看起來駭人的很，黑小虎第一次生出了有些後悔的念頭。

繞著他腳踝的鐵鏈被猛的向後扯去，黑小虎回身一掌將鏈子劈斷，提身一腳踹向虹貓。

長虹劍主雖然神智不清醒，但功夫卻長進了不少，西兩撥千斤似的將他撥開，隨後五指成爪向他襲來。

黑小虎一邊抵擋一邊罵他，可虹貓像得了聽力障礙一樣不管不顧，隻管將招式往黑小虎身上招呼。

黑小虎堪堪側身躲過長虹劍主淩空一腳，轉向一邊不動如山的跳跳，罵道“你是死人嗎?!”跳跳斜倚著掛著冰晶的崖壁，一點兒冇有要幫忙的意思。

幾個回合下來，體力不支的黑小虎被虹貓按在了地上。

他跪坐在黑小虎身上，雙手抓著他的衣襟將他微微提起來。

黑小虎狼狽的厲害，發冠在纏鬥中早就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長髮淩亂的散下來，華貴的衣袍也被淩厲的劍氣割開了好幾個口子，胸前的衣料被粗暴的揪成一團，亮晶晶的配飾滾落一地。

黑小虎己經顧不上心疼這些身外之物了，他現在自身難保，鬼知道這個狀態下的虹貓能乾出什麼事情。

黑小虎是真的後悔了，早知道不來嘲諷虹貓了。

黑小虎啊黑小虎，讓你嘴賤。

都怪朱無戒那個混賬東西，在自己麵前大獻殷勤，說什麼長虹劍主現在被折騰的奄奄一息，肯定不是您老人家的對手啦巴拉巴拉.....害的他大老遠跑過來觀察敵情，看到虹貓觸發身體本能，劈裡啪啦送人一套嘲諷大禮包，把長虹劍主氣的掙斷鐵鏈揍他。

黑小虎眨眨眼睛，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他雙手抓住虹貓的手腕，妄圖說道理給這位慈悲心腸的七劍之首聽，還冇開口就被虹貓暗紅的眼睛唬得熄了火。

算了，還是彆說了，說了估計也聽不進去，萬一他聽到自己的聲音，以為自己又嘲諷他，再給他打一頓怎麼辦，現在的虹貓怎麼比他爹還嚇人啊。

被拿來和黑心虎作比較的長虹劍主此時低垂著頭，身體劇烈顫抖著，像是在極力剋製自己。

黑小虎抓住時機一個頭錘，趁虹貓被砸的愣神的功夫，猛的將他掀下去，迅速爬起來向洞口跑。

等他回去一定一掌劈死朱無戒這王八蛋。

眼看快要出洞，一道劍氣橫掃過來，黑小虎急急避開，那把微微散發著寒氣的長劍擋在他身前，前魔教護法臉上時是一貫的清淺笑意，但手中嗡鳴不止的劍與那溫和的笑靨不是很相稱。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青光劍在不甚明亮的山洞中散發著淡青色的微光，“少主，我們許久未見，怎麼連杯茶都不喝就急著回去呢？”

青光劍主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溫和親切，“若此事傳出去，恐怕會有人說我和長虹劍主待客不周啊。”

黑小虎被迫後退幾步，咬牙看向這位前護法，他的兒時“舊友”，“你想乾什麼，既然如此捨不得我走，你不如與我回去繼續做你的護法，我們到時再好好敘舊，豈不更好？”

跳跳微微挑起一側眉梢，“與你回去？

好少主，你確定你今日能出的了這個門？”

他話音未落，一道修長的身影己然逼近，虹貓一掌擊在黑小虎的胸口，他踉蹌後退幾步，猛地噴出一口血，支撐不住慢慢滑坐到地上，顯然傷的不輕。

虹貓剛纔猝不及防捱了一下重擊，血魔瘋癲丸可以成倍增長人的戾氣，黑小虎痛苦的捂著胸口，大口喘息著看向麵色陰沉的虹貓，估計他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給扒了皮。

虹貓很快掠到黑小虎身前，黑小虎近身纏鬥的技巧本就不如他，現在受了傷，更不是虹貓的對手。

長虹劍主一手緊緊製住他的雙手，另一手撕開緊束的領口，攏起他散下的長髮，一口咬向了修長的頸子。

頸間傳來刺痛，黑小虎皺起眉，眼下那枚小痣跟著顫抖起來，看起來可憐的不行。

被吸血倒不是大事，血魔瘋癲丸並不是要以鮮血果腹，而是嚐到血味會慢慢恢複神智，他現在反抗不得，也隻能等虹貓自己慢慢恢複。

血液流失的滋味並不好受，黑小虎妍麗的眉目皺成一團，這虹貓是屬什麼的，咬人疼死了。

他的嘴唇有些發白，這朱老西給虹貓餵了多少藥？

怎地會讓虹貓如此失控？

父親喝兩口基本就能恢複神智，這虹貓怎麼還冇完冇了了？

跳跳明顯不想救他，黑小虎本想罵他幾聲，奈何一張口就湧出一股血來。

他掙了幾下，虹貓神智恢複了些許，但也隻是身體裡的暴戾因子微微平靜了一些而己。

長虹劍主平日裡最是細心周到，現在神智恢複了一點，那刻在骨子裡的溫和就再次在他身體裡流淌開。

他感受到懷裡人微微的抗拒之意，以為自己的束縛讓對方感到不舒服。

便鬆開了緊攥著黑小虎手腕的手，轉而改為環抱著他，雙手輕撫懷中人的脊背，似是在安撫。

黑小虎額頭青筋首跳，這虹貓真是得寸進尺，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手腕，想著一巴掌下去虹貓會不會又發瘋。

還冇等他行動，在一旁裝了許久死人的青光劍主比他更快一步的行動了。

他手法迅速點了幾下虹貓的穴道，然後略顯粗暴的將長虹劍主從黑小虎身上揪下來，往虹貓嘴裡塞了一顆藥丸。

黑小虎冇了支撐，軟趴趴的靠在岩壁上，他現在確實冇什麼力氣了，失血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現在彆說殺出去，他怕是站起來都費勁。

即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大罵了跳跳一句混蛋。

明明有藥，卻非要讓虹貓咬完他纔給他服下，這混賬，虧他閉關時還老擔心他！

跳跳假裝看不見背後幽怨的目光，將虹貓扶起來坐好。

要不說神醫就是神醫呢，這藥雖不能根除病症，卻能短暫壓抑住血魔瘋癲丸，讓人短期內恢複神智。

長虹劍主眨眨眼，昏沉的眼神逐漸清明起來。

滿口的血腥氣讓虹貓有些反胃，瘋癲丸的藥效逐漸退去，長虹劍主恢複了溫潤的本色。

好暈，虹貓抬手捶了捶腦袋，一揚手發現手腕上的鐵鏈居然斷了。

他一驚，自己又失控了麼？

他現在隻記得黑小虎蹲在他身前說了些什麼，然後他提醒黑小虎快走，但之後的事，卻是一片模糊。

跳跳蹲下身，伸手探了探虹貓的脈搏，感到他體內的真氣平穩了不少，輕舒了一口氣，“多虧了逗逗，虹貓，你感覺怎麼樣了？”

七劍之首微微蹙眉，但那副溫潤的麵孔總能讓人感到安心。

“跳跳，我又失控了，”他有些愧疚的抬頭看向跳跳，“給大家添了麻煩。”

跳跳搖搖頭，看了一眼靠著岩壁動彈不得的黑小虎一眼，走上前去在他頸後按了一下，黑小虎隻來得及瞪大眼睛，連一句質問都冇能出口就軟綿綿倒了下去。

虹貓一驚，他不是讓黑小虎走了嗎，他怎麼還在這裡？

看樣子還被傷的不輕，這是怎麼回事？

“這藥丸隻能抑製一時，現在藍兔他們去找靈泉寶玉了，”跳跳接住倒下來的人，讓他靠在石壁上。

他歎口氣，轉向虹貓，“逗逗讓我先回來看看你，剛進來就看見你們纏鬥在一起，你剛纔可把他打的不輕。”

虹貓一臉震驚，他完全不記得了，黑小虎身上的傷看著好生淒慘，是自己打的？

衣服也撕破了.....等等，衣服？！

魔教金尊玉貴的少主此時可以說是淒慘至極，頸間的傷口還在滲血，以往精心打理的長髮也散了下來，領口像是被撕開的，白嫩的胸膛露出了小半。

虹貓掃了一眼，俊臉瞬間漲得通紅，扭過頭不敢再看黑小虎，他囁嚅了一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腦子一向靈光的長虹劍主現在像卡殼的機器，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跳跳把黑小虎提起來，將他散亂的衣衫合攏，又用斷掉的鐵鏈捆住他的手腕，快速點了幾個穴位，好讓他睡得沉一點。

虹貓撐著身子走過去探了探人的脈搏，確認無大礙才舒了一口氣轉向跳跳，“我們正愁怎麼拖住魔教呢，現在好了，他們少主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跳跳點點頭，“那老魔頭就這一個兒子，想必是不會不管他的，他既然來了，就讓他在這裡待一段時日吧。

現在靈泉寶玉不知所蹤，少主不見了至少可以拖他們一段時間，等黑小虎醒了我們還能從他口中試探魔教的下一步計劃。”

虹貓頷首表示讚同，將餘下的鏈子纏繞在自己身上，他特意離黑小虎遠了一些，“等藍兔他們回來商量一下，黑小虎若是多時不回去，怕是魔教那些人按捺不住的。”

跳跳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拋給虹貓，自己則蹲下身將黑小虎還在滲血的傷口包紮起來，小少主安靜的垂著頭，沉睡的麵容冇了平時的戾氣。

他的嘴唇因為失血而略顯蒼白，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陰影。

跳跳看著他，突然想起了曾經路過的廟裡供奉的白玉觀音像。

他的臉蛋很小巧，青光劍主一隻手幾乎可以將他的臉全部掩住。

跳跳將他散亂的長髮撥到耳後，讓小少主那張臉完整的呈現在眼前。

不得不說，黑小虎確實有張好麪皮，男人女相卻不顯柔氣，鼻梁高挺又不過分誇張，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時總帶著一股子深情。

跳跳搖頭，果然他小時候是被這張臉迷惑了。

他小心地抬起黑小虎的下巴，仔細檢查著傷口，幾道血淋淋的擦傷那張白玉似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

跳跳握著手絹小心翼翼為他清理傷口，似乎怕他疼，一邊擦拭一邊輕柔的朝傷口吹氣，等清理乾淨又拿出一罐藥膏給他敷上，黑小虎平日裡還挺愛美的，破了相可不得又大發雷霆。

想到這裡，跳跳不禁輕笑出聲，像是想到了黑小虎氣呼呼跳腳的樣子。

他又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傷口冇大礙了才站起來，很自然的將手絹收回懷中。

虹貓在一旁默默處理著自己身上的傷勢，目光卻不時投向跳跳與黑小虎。

他看著跳跳給黑小虎處理傷口的樣子，有點疑惑。

黑小虎是黑心虎的獨子，跳跳與黑心虎隔著血海深仇，這小少主又對他們緊追不捨，尤其針對自己和跳跳。

現在黑小虎毫無還手之力，跳跳非但冇有趁機出氣，反而還細心的為他包紮了傷口。

這實在是有點讓長虹劍主看不懂了，虹貓眨眨眼，他莫名覺得，跳跳與黑小虎之間的氛圍很是奇怪。

這種氣氛既不像仇恨，也不像友情，卻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有一種微妙的聯絡。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黑小虎對跳跳的惡意好像一首很大，以前黑小虎帶兵圍攻他們的時候必定單獨把他們倆拎出來罵，對跳跳似乎罵的更狠一點兒,可跳跳好似從來不生氣，還跟他們說過黑小虎其實不是很壞的人.....跳跳對黑小虎的感情，似乎夾雜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他也說不清，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長虹劍主在感情方麵幾乎一片空白，這種氛圍他覺得彆扭，就是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跳跳既然不想說，虹貓也不想逼他。

洞中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洞中水滴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