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洞房花燭淚

    

烏雲密佈的夜晚,公主墳地,一座撒滿冥幣和白色祭祀花的新墳前,兩個壯實的男子,正使著鐵鍁用力挖墳。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墳邊。

馬車旁邊站著一個綢緞長衫戴著禮帽的男人不停地低聲催促著:“大虎,二虎,你們快點挖,這天黑得緊,就快要下大雨了。”

“得哩!

哥倆個再有半炷香功夫,齊活了。”

正賣力挖墳的大虎應聲回道。

“二東家,彆急,少奶奶碰到了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福氣,以後全落在二東家這了。”

二虎一邊擦額頭上的汗,一邊滿口的阿諛奉承。

話音未落,劈裡啪啦!

天空亮過一道閃電,遠處的樹林裡,傳出一聲狗吠。

三人嚇得一哆嗦。

“什麼人?”

二東家朝樹林裡大吼一聲,隨即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地一聲槍響之後,暴雨傾盆而下。

樹林裡寂靜如初。

“二東家,這天氣,不會有人來這的,剛剛指定是隻野狗。”

大虎一邊說著,一邊冇忘了刨墳。

大虎二虎在大雨中,挖開了新墳,露出來剛剛入土三個時辰的棺材。

天空中劈啪啪響,又是一道閃電中,棺材被打開。

稍縱即逝的電光裡,一身紅妝的新娘,容顏清秀,緊閉雙眼,躺在棺內,任憑滿身的珠光寶氣,映襯著蒼白的麵龐。

在她身邊躺著一個身戴大紅花,身穿新郎服的臉色鐵青的男子。

“綺羅,我來了,我帶你回家。”

二東家一看見棺中女子,猶如觸電般,大叫著頂著瓢潑大雨,縱身跳入墓穴,從棺材裡抱起女子,匆忙走向馬車。

大虎二虎連忙重新掩埋棺材和複原墓碑。

不一會,三人趕著馬車向遠處駛去。

“我去,大憨,二愣,今天好險,差點吃了槍子。”

藏在樹林裡良久的秀姑舒了一口長氣,對身邊兩個少年說道。

“秀姑,今天不怪我和大憨,是旺財叫了一聲,把那幾個先我們一步的盜墓賊給驚著了。”

小個少年著急地指著身邊一條烏黑地豎著兩隻耳朵的狼狗說。

“就是,今天旺財差點壞事,秀姑,下次可不敢帶旺財盜墓了,今天不但被人搶了先不說,還差點丟了小命。

先頭那幾個,也是太損了,月大小姐才下葬兩個時辰就下手了。

連屍體都帶走了,我們今晚是白淋一場大雨了。”

大個少年滿臉不快地對秀姑抱怨著。

“這都是命,你們倆彆哆嗦啦,月大小姐屍體被盜,我們趕緊回去給她上幾柱香。

求老天爺保估,不要讓她死後遭人玷汙。

這月大小姐真命苦,洞房花燭夜,與新郎官雙雙暴斃,如今又遭人掘墓,哎!”

秀姑一時間感慨到竟凝噎。

二男一女和一條狗,在一個冇有星星的夜晚淋著暴雨,走向李家莊。

民國十年深秋的一個良辰吉日,黎雲縣最大的鄉紳夏書雲府上大宴賓客,這天正是夏家獨子夏有文和月家大小姐月綺羅的大婚之日。

月綺羅蓋著紅蓋頭,端坐在新房內。

剛剛經曆過三拜和交杯酒的少女,滿麵緋紅,回味著那隻牽著她的溫暖的大手,還有喝交杯酒時,無意碰觸到的那粗壯有力的臂膀。

“真冇想到,有文長大了,竟變得如此強壯,小時候,他可是瘦瘦小小的愛哭鬼。”

月綺羅自言自語地說著,十年前的夏有文體弱多病,眉清目秀。

雖然幼時記趣,月綺羅雖並不懂男女之情。

可是當聽說夏家提親,父親應允,心裡竟有些竊喜。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十年前,月綺羅曾允諾會保護夏有文,今天嫁給了他,也算有機會兌現承諾了。

“小姐,哦!

不,少奶奶,少爺喝多了,己經睡下了,你也睡下吧!”

陪嫁丫鬟喜如輕聲對月綺羅說。

月綺羅雖然對掀蓋頭很期待,可是此刻竟有些頭昏目眩,她自行掀了蓋頭,迷糊地對喜如說:“喜如,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喜如看月綺羅的眼神有些不忍,但還是離開了月綺羅的婚房。

月綺羅看著兩隻正燃得的紅燭往下流蠟,紅色的帷幔中躺著一個人。

看來他是真的喝多了,月綺羅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使勁吹熄了蠟燭。

房間裡頓時暗了下來,隻剩視窗的月光隱約照射著床幔。

“有文,我來了。”

月綺羅輕聲細語地說著掀開了,紅色的床幔。

“有文,你真的睡著了嗎?

往裡麵睡點!”

月綺羅看著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樣的夏有文嘟囔著。

“有文,你太過分了,睡這麼死。”

月綺羅看著無動於衷的夏有文有些氣惱,忍不住伸出雙手去推躺在床上的夏有文。

“啊!”

新房裡傳出一聲尖厲的叫聲劃破夜空,傳入了夏府每個人的耳朵裡。

門外的丫鬟喜如,聽見叫聲,正想要衝進房中,被一雙大手拎到了一邊。

一個身著新郞官服飾,強壯高大的男人衝進了新房中去。

月綺羅的的雙手碰到了一具冰冷僵硬的身體,她心頭猛地一驚,定睛看向榻上之人。

月光隱隱約約的映在那人的臉上,慘白的臉上半張著嘴,半睜著眼,那眼珠子冇一點光。

“啊!”

恐懼感襲上心頭,月綺羅綺羅尖叫著往門外衝。

一頭撞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這個味道好熟悉啊!

這個人就是剛纔和自己喝交杯酒的男人的味道。

充滿了生氣和力量的味道,充滿了荷爾蒙的力量,而不似床上那具死屍的冰冷。

月綺羅抬起頭,睜大眼睛看月色中這個男人的臉,神誌卻漸漸模糊。

“你是,夏有文嗎?

你是我的夫君嗎?

月綺羅掙紮地對抱著自己的男人說。

“綺羅,我是你的夫君,彆怕,睡吧!

我陪著你。”

男人聲在月綺羅耳邊囈語。

“那你,你是夏有文嗎?

床上的那個人又是誰?

月綺羅的聲音越來越小,很顯然,她等不到這個男人的回答了。

因為,這個時候,她應該和她的夫君夏有文一起去陰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