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不想和朱元璋糾結萬萬年的問題，那根本不可能。正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哪有萬萬年的王朝，確實是癡心妄想。

而明亡於黨爭，後麵應該再加上兩個字。

明，亡於黨爭，流民。

“難道僅僅黨爭就亡了大明？”似乎是有所察覺，朱元璋挑了挑眉。

“黨爭，天災，流民，土地。”陳則武微微一愣，也不再隱瞞。

“太過籠統，曆朝曆代，哪個逃的過這些。”朱元璋冷哼一聲。

“曆朝曆代雖也有，但四個都遇到的隻有大明瞭吧。”陳則武苦笑，不得不把這個悲傷的事實告訴朱元璋。

果然，朱元璋愣住，突然大怒。抬起手就要打下去，半空中停住。左右看了看，大叫：“黃狗兒，給咱滾進來！”

黃狗兒顫顫巍巍的進殿，剛過了門檻，就被一個飛過來的香爐砸中，頓時血流不止。又聽到朱元璋怒吼，讓他滾出去。

陳則武驚呆了，不由對黃狗兒心生同情。

“這些奴才，算不得人。你打他，他才知道怕，不然，騎你頭上。”朱元璋看似解釋了一句。

“土地問題，曆朝曆代都有，可並無良策。該如何？”朱元璋話頭一轉。

“一，開疆擴土。土地多了，百姓有的地種，自然就不會有問題了。”陳則武的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朱元璋滿意，老朱明顯又想打人了。

“二，土地改革。變，圖求改變，不再固步自封，才能解決問題。”

“怎麼變？”朱元璋來了興趣，相對於前一個窮兵黷武，這個明顯靠譜的多。打仗耗錢耗人，實在不是合算的買賣。

“攤丁入畝。”陳則武想到了辮子朝對於土地的改革辦法，立馬回答。

朱元璋倒吸了一口涼氣，死死的盯著陳則武。變法，變不好就是國破家亡。

“具體說說。”朱元璋想定主意，無論如何，先聽一聽，總冇錯。

“攤丁入畝，改丁稅為田稅。清丈全國土地，以往丁稅，窮人越來越窮，富人越來越富。王朝末期，土地都掌握在富人手中，農民卻無地可耕。”

“窮則思變，變若不通，則反。這便是：嗟爾明朝，氣數已儘之由來。”

“另，官紳一體當差納糧，開源節流，避免國家矛盾激化。長痛不如短痛，變法，定會損害官紳利益，因而阻力很大，異常艱難。但實乃萬世之策。”

朱元璋臉色凝重，他似乎想到了自己餓死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為何揭竿而起。因為實在是活不下去了，若是能吃飽飯，誰願意造反呢。

相對的，明末也是如此。嗟爾明朝，氣數已儘。為何會氣數已儘，因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活著，是一個人最起碼得訴求。

“你寫一封摺子來，要快，寫完送進宮裡。”朱元璋吩咐完陳則武，又快速走到乾清宮門口。

“傳韓國公李善長，魏國公徐達，都察院劉基，戶部尚書謝長廷進宮，咱在這等他們。告訴他們，快點，不得絲毫怠慢。”

朱元璋說完，風風火火的回到乾清宮。又在裡頭大叫：“讓太子也來旁聽。”

臣應天府尹李伯昌啟：

開朝以來，國本穩定。然民生不和，獨應天而言，無土無地者萬餘。無土，則無收。無收，卻繳貢。臣乞陛下，憫恤萬民，早下定策。攤丁入畝，當為國策。

田畝起丁，田多則丁多，田少則丁少，計畝科算，無從欺隱，其利一；民間無包賠之苦，其利二；編審之年，照例造冊，無須再稽覈，其利三；各完各田之丁，無不能上下其手，其利四。利國利民，為萬年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