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

“雪!”

“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

“大明下雪了!大明下雪了!”

宮闈內。

太監宮女喜悅的呼喊響起。

縱觀天啟一朝。

雨雪總是來的特彆遲,王朝旱情嚴重,莊稼不長,草木不生。

百姓生活水深火-熱,交不到足稅,就連宮內都要節衣縮食。

有這場雪,來年必是豐收年。

日子,要好過了。

“彆叫了。”

“彆喊了。”

“咱家看你們誰敢喊?”

披著紅綢,內著宦官服的曹正淳出現,翹著蘭花指,冷眼怒斥著大呼小叫的眾內侍。

“天大的祥瑞啊。”

“咱家這就去給陛下報喜。”

“你們這幫奴婢都聽著,在咱家向陛下報祥瑞之前,你們誰再敢胡咧咧,咱家立馬把他往死打。”

言罷!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曹正淳臉上浮現出濃厚笑意,朝著乾清宮小跑而去。

冇過多久。

一位麵容俊美,身著精美宦官袍服的大太監駐足於此。

望著漫天飛雪,不禁感歎道:“陛下,有德啊。”

“稟督主,曹正淳壓著大夥不許出聲,自己個兒搶著給陛下報祥瑞去了!”

“有這回事?”

雨化田得到訊息,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淡漠道:“告訴他們,這雪是我大明朝的祥瑞,讓大傢夥都高興起來,報祥瑞,聲音越大越好。”

“是!”

……

殿門前。

朱由檢沐浴著飛雪。

神情很是複雜。

他猶記得。

天啟七年的大雪。

是大明王朝最後的祥瑞。

次年就進入了小冰河時期,夏天大旱與大澇相繼出現,冬天則奇寒無比。

糧食減產,百姓餓死凍死無數。

“陛下,天冷了。”

曹正淳拿來件狐裘,輕蔑瞥了眼在旁肅穆而立的雨化田,欲為陛下披上。

不成想,卻被拒絕了。

“朕不冷!”

朱由檢搖搖頭,看著曹副督主臉上由諂媚轉為委屈的模樣,不由得笑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東廠督主了!”

此話一出。

曹正淳和雨化田同時愣住了。

“奴婢,多謝陛下隆恩。”

曹督主很快適應了身份,回過神,連忙跪地謝恩。

這幸福來的太突然了。

雨督主看到這一幕,心中湧起一股悔恨。

報祥瑞晚了。

冇能博得陛下歡心。

錯失了獲得權力的機會。

“起來吧!”

朱由檢回到殿內,在龍椅上坐穩,俯瞰著兩廠督主,輕聲道:“朕,能相信你們嗎?”

“奴婢深受皇恩,當粉身碎骨,以報陛下隆恩!”

曹正淳和雨化田不假思索,雙雙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叩首。

心中卻泛起嘀咕。

東廠督主。

本是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的職位。

仗著先皇的寵愛,藉機達到了權傾朝野的地步。

現在新皇一聲令下,立刻易主。

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勢力。

無疑是受到極大打擊。

都是聰明人。

不難猜出陛下要對閹黨下手了。

一念至此。

曹督主和雨督主,渾身的寒毛都戰栗了,這是興奮的。

“嗯!”

朱由檢很滿意兩廠督主的反應,冷聲道:“東廠、西廠,兩廠自建立之初,隻對帝王負責,可朕聽說,兩廠廠衛很多人已失去本心!”

“奴婢回到東(西)廠後,定當從上自下徹查!”

“朕,靜候佳音!”

“奴婢定不負陛下所望!”

曹督主和雨督主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請陛下放心,東(西)廠本為陛下鷹犬,絕無二心!”

……

魏傢俬宅。

在這寸金寸土的皇城,占據了千畝大小。

其內建築可謂雕梁畫棟,其內風景可謂一步一景,美崙美奐。

哪怕皇宮,都稍顯不足。

這裡。

上來過親王首輔,下來過庶民小商,每個人,來時皆攜帶大量金銀,去時總是兩手空空。

輕易少有人來。

但今晚。

在這大雪夜裡。

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交談之聲不絕於耳。

左一個“陳大人”,右一個“李大人”,管中窺豹,可知都是些什麼人。

不過。

光一個“閹黨”,顯然冇有這麼多人。

“忠賢,今晚把你我的黨羽都召集到私宅,是什麼目的?”

藕臂順著肩部滑落到魏忠賢的胸膛,髮髻散亂且濃妝豔抹的妖豔美人,眼中流露出濃鬱的渴望。

客氏。

是魏忠賢的“對食”。

也是天啟帝的乳母。

深受天啟帝的喜愛。

被封為“奉聖夫人”的存在。

一介女流,卻在朝野上下黨羽無數。

“新皇登基,人心浮動,作為黨魁的我們,總該做些事纔對。”

魏忠賢不鹹不淡回答,對客氏的主動也冇有迴應,透過窗外看了眼飲酒飲宴的黨眾,不帶有絲毫感情。

從小小“魏四”,到權傾朝野“九千歲”。

他幾乎捨棄了所有。

僅剩皇恩浩蕩。

為此。

在即將失去這些時,他也願意傾儘所有,來儘力挽回。

“雖說是皇帝,可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哪用得著這麼在意?”

感覺受到冷落的客氏,神情瞬間冷了下來,整理好輕衫,喝下手邊的補藥。

頓時,臉頰兩邊泛起桃紅色,眉宇間更是充斥著勾人心魄的笑容,氣息略微加重,吐氣如蘭道:“來人,送我入宮,擒龍!”

出宅。

儼然誥命夫人的姿態,前有八名太監,掌了大紅紗燈引導,遠遠望去,和禦駕一樣。

儀仗之後,便是明晃晃地一列排的荷蘭晶燈。

沿途。

那些朝中的大小臣工、王公臣卿早已齊齊地跪列下來。

有叫太夫人的,有稱聖母娘孃的,有喚聖太太的,有三呼千歲夫人的,又有叫姐姐聖夫人的,也有叫乾孃的,還有喚義母的。

口裡這樣呼著,身體都和狗般俯伏著,比迎接聖駕還要齊整。

蹤影逐漸消失。

眾人才站起身,麵色不改繼續飲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