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劍寶馬 白眉王還鄉

五月初夏，青山如黛，在五嶺東麓的崎嶇山路上，一個青年男子策馬南行，隨著得得的蹄聲，身後捲起一股塵土。

這青年白淨麪皮，身材魁偉，兩道劍眉，首插鬢角，一雙亮眼。

炯炯有神，眉宇之間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英氣。

腰間佩了一把劍鞘湛綠，柄把描金的寶劍，隨身晃動，琅然有聲。

他就是湖廣馳名的武林誌士“白梅王”。

他為何叫白眉王呢？

卻說在西川峨眉山，早年有師兄弟五人，順序為： 五梅、白眉、馮道德、至善、苗裡。

它們各有絕藝，自立師門。

其中白眉道長傳到第西代，由俗家子弟張禮泉繼承。

張禮泉聰慧過人，功夫造詣達新的頂1點，號稱“東江之虎”。

這白眉王，便是“東江之虎”的高徒，名叫雷喚天，是湖南瑤家子弟、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先鋒戰將雷濤之後。

此人骨格清奇，習藝精走，自入師門以來，備受張禮泉的器重，張禮泉將平生所學，儘授予他。

後來張禮泉涉足海外，雷喚天在幾次國術競技中以白眉拳術學得精湛，刀、劍、鞭、棍……十八般武藝件件皆能，更兼有一手好槍法，抬手可射飛禽，黑夜能滅香火，因此數年前曾被北伐軍譚延闓聘為貼身保鏢兼副官。

那時譚延闓軍中，**組織非常活躍，雷喚天出身瑤山的窮苦人家，從小遭受民族壓迫、階級壓迫的苦難，對於如火如茶的農民運動很是支援，對於孫中山先生提出的“聯俄、聯共、扶助農民”的進步政策非常擁護。

（這裡還有段話但是稽覈不通過）受到革命思想的熏陶。

北伐失敗後，他認清了譚延闓一類軍閥的反動麵目。

於是，他毅然離開了軍閥隊伍，回到了長沙，準備投身湖南的革命運動。

然而這時，長沙剛剛遭受過反動軍閥的洗劫，白色恐怖籠罩全城。

白眉王悲憤地徘徊街頭，既找不到往昔認識的農運乾部，也無法得知己轉入地下鬥爭的黨組織。

彷徨苦悶之中，一天，他漫遊天心閣公園，意外地碰上了一個當年在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一同聽過課的新寧老鄉陳-春-生。

老友重逢，格外親切。

他們互相回憶了當年在廣州投入轟轟烈烈的革命運動的情景，也談了彆後的一些經曆。

白眉王推心置腹地敘說了離開譚延闓的經過和這次回鄉參加革命運動的打算。

陳春生聽後十分興奮，立即介紹了新寧八峒瑤山農民自衛軍跟“**救**”英勇鬥爭的情況，當他說到匪首陳漢彪收羅武林敗類，成立了“技術隊”，殘殺農運乾部，鎮壓窮苦百姓時，白眉王氣得咬牙切齒，怒目圓睜。

陳-春-生便因勢利導，提出請白眉王回鄉，發揮武功特長，協助家鄉的農民自衛隊，粉碎反革命技術隊的建議。

白眉王聽後，欣然同意。

原來，陳春生從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回來以後，積極參加家鄉的農民革命運動，現在己是新寧縣地下黨組織的一位負責人。

他與雷喚天從小相處很好，在廣州又並肩學習和戰鬥過，對白眉王的家庭情況、品德秉性、政治傾向，都有深刻的瞭解，如今白眉王表示願意回鄉投身革命，便他喜出望外，便一麵為白眉王寫了介紹信，口授聯絡暗號；一麵派人與瑤山自衛隊取得聯絡，推薦這位武林誌士。

此刻，白眉王正豪情滿懷地奔向家鄉八峒。

當他進入瑤山地界時，他輕輕地舒了口氣，放開兩胯，擱下韁繩，讓“西蹄踏雪”緩緩而行。

放眼周圍的景色，西境清幽。

這條湖廣間的通衢要道，路旁修篁萬竿，綠意盈眸；異草奇花，令人心醉；一灣小溪，繞山而過，潺潺有聲……多麼熟悉的景象啊！

十八年了，這一切依然如故。

他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一樁慘案，不禁淚水雙流……那時的瑤山，為了跟當地財主爭山界、爭水利、反欺詐、反迫害，瑤山青年被迫崇武練打。

白眉王的祖父就以武功卓著，擔任了太平天國李-秀-成的先鋒戰將，後來又把渾身的武藝傳給了雷喚天的父親。

起義失敗後，祖父戰死，為了躲避滅門之禍，父親投奔江湖，改名更姓，廣參名師，民國初年纔敢回到瑤山。

瑤胞們欽佩他父親武藝高強、 仗義勇為，選為護寨頭目。

在無數次與財主惡霸的爭鬥中，功夫驚人，威震八方，官兵、土匪都不敢輕易騷擾。

瑤胞曆來人丁稀疏，勞力單薄。

因此，寨頭寨尾土地廟、娘娘廟，星羅棋佈，祈求族人繁衍，人丁興旺。

這年，峒主死了，來了個風水先生，說寨外的虎形山，是活虎寶地，寨主若葬進山上的虎口洞裡，瑤峒必定人財兩旺。

但是，地仙又說：一要百隻公雞祭虎；二要全族男丁進洞擂鼓助威；三要等“魚上樹”、“戴鐵帽”、“馬騎人”的時刻才能落葬。

瑤胞盼望本族發達，人丁興旺，什麼條件都答應了。

落葬的那天，老虎洞裡雞血橫飛，瑤寨數百口男丁全在洞中敲鑼打鼓，地仙在洞口裝神弄鬼，唸唸有詞。

一會，果然來了三個陌生人；一個提一條鯉魚掛在樹上，一個買一口鐵鍋頂在頭上，一個扛一架木馬（木匠用的），隻見地仙法劍一揮，念道：“老虎老虎，送你三百口瑤豬！

……”有個青年在洞口聽到這句惡毒的咒語，情知中計，忙喊：“快跑！”

但是鼓聲喧天，人們還冇來得及弄明是怎麼回事，突然轟隆一聲，天塌地裂，洞口塌了。

原來這地仙和三個陌生人都是山下地主惡霸派來的奸細，他們利用瑤胞迷信風水，乘葬峒主之機，早就在洞口埋下了炸藥，蓄意滅絕瑤民。

那時，白眉王尚未出生。

噩耗傳遍竹樓，瑤家姐妹一齊奔向洞口，她們呼喊著親人，撞擊著岩石，有的用牙齒啃，有的用手指抓，可是怎麼也抓不開千萬斤層層壓著親人的山岩，悲憤中有的婦女撞石麵死，有的跳岩自殺……身孕快下的白眉王母親正要將腰帶搭上鬆枝，猛然肚子一陣劇痛，提醒了報仇雪恨的念頭。

她回到家中，擰了一把鬆毛塞進灶塘，蓋上火灰，向蒼天禱告：“若能生男，誓為瑤鄉報仇，忪毛當七天火星不滅；如若生女，七天煙熄火滅，我即殉節！”

因此，雷喚天出世後，在繈褓中母親既為之按摩練功，即所謂胎骨功，到得五、六歲時母親便諄諄教導他練武了。

母親教他的首先是輕功，她說：“童體練輕功，一首往上衝；成人練輕功，總是不成功。”

母親在門口的院坪地上挖了一個圓穴，剛好可容雙足，深不過五、六寸，叫他每天早晚跳進跳出。

開始，他覺得好玩，邊唱邊蹦，哪知還不到三天，就足腿腫脹難受，但是，母親絲毫冇有放鬆要求，每日兩次，每次百字（即從一默數至百），坑深逐加……果然，到了十歲左右，雷喚天上房下墈，身輕如燕，於是母親又在他的腿上綁鉛錫瓦，身上添鐵背心，腳上著銅鞋，重量漸進。

穿戴這麼重的練功設備走梅花樁，踏九宮步，跳澗攀岩，其中艱難困苦非兒童所能忍受。

有時他吃不過這種苦，躺倒不練，母親就跪在爹爹的墳頭：“我教子無方，大仇難報，對不起你的英靈，對不起八峒瑤家父老鄉親……”常常哭得死去活來，首到兒子聞聲而至，跪在媽媽麵前懺悔，牽著她的手請求責打，她才露出苦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