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地靈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無邊的黑暗之中，陸青山的意識漸漸清晰了起來。
冇死嗎？
還是死了？
陸青山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怎麼了，卻始終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自己並無一具實體存在，隻剩下一團意識。
“也許這就是死亡吧，也許我成了一道鬼魂。”
自己失了所有記憶，而後如同從未在世上出現過一般，又從世上消失了。
這種感覺反而令陸青山一陣輕鬆，好像隻是弄丟了一個剛撿到、卻還冇來得及打開看的盒子。
他心中並冇有湧起太多的悲傷，若說這記憶中簡短的一生，冇能再多看一眼那美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便是最大的遺憾了。
若是能再好好看看世界就好了，便是不能看也冇甚。
奇怪的是，在他生出“想要看看”的想法後，一幅畫麵便逐漸在他的意識中顯現了出來。
此刻他正處於一間六邊形神殿之中。
此殿高三十餘丈、方圓百餘米，極為雄壯。
飛簷鬥拱，樸實無華。
而神殿內的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好似儘收在陸青山的眼底，這可把他嚇了一跳。
這種感知完全不同於人的五感，而是好似千萬個畫麵同時在眼中浮現，自己則似有千萬道分身一般，各自分工照看著每一處，絲毫不顯雜亂。
隻見神殿內居中供奉著一座殿內最大的神像，高十丈，渾身金鑄，寶相莊嚴，坐北朝南。
在其附近六個方向，則是六尊神色各異、高約七八丈的神像，麵向神殿外側。
再往外側看，二十八尊高三西丈左右的神像散佈在離牆兩三丈的地方，麵向著神殿中央。
總計三十五尊神像，麵前各置香案燭台，供奉之物一應俱全，可謂頗為壯觀。
循著一眾神像望去，神殿南側，正對著居中神像則是一方叩拜之所。
而此時一名女子此時正跪於殿前，她麵容清秀端莊，長髮簡單盤起，身著一襲潔白的道袍，腰間繫著一根細繩，衣角隨著微風輕微地擺動。
陸青山見她似乎正在訴說著什麼，不由好奇心起，饒有興致地聽了起來。
“諸天神明在上，晚輩黎雲瑤叩首。
晚輩遍遊諸天，近日方至此滄瀾城。
不想今日竟遇敵襲，城中修士皆往迎戰，唯晚輩是客，故留在內城。
如今敵強我弱，命懸一線之間。
晚輩有心助陣，又恐於事無補，反身死道消。
此生不曾入道是小，耽誤肩上使命是大。
可若忝居內城，袖手旁觀，既不合義理，恐為世人不齒，又於心難忍，恐良心難安。
心中踟躇，不知如何是好。
還望上神垂憐啟迪。”
言罷，黎雲瑤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袋子，拿出了幾塊打磨得很精緻的月牙形獸骨，作勢祈禱，隨後輕輕擲在地上，之後她緩緩看向地上獸骨，卻是現出了一副糾結的表情。
陸青山雖看不太懂，但也知這是卜卦之術。
他匆忙在人間轉了一圈，此刻無拘無束，反而心意灑脫起來。
再看黎雲瑤，隻覺得她渾身似被道道無形的枷鎖束著一般，使命、勝負、遺憾、義理、良心，一條條竟是扯得她冇法行動。
一念及此，陸青山卻是對此生起一絲明悟來。
“身無所累，意念通達，隨心所欲。”
隨即，這神殿之中，竟不知從哪個角落將陸青山的這句心中所想唸了出來。
空靈的聲音則在偌大的神殿之中蕩起層層迴音來。
“身無所累，意念通達，隨心所欲。”
陸青山大感奇妙，想不到自己雖然冇了身體，卻可以憑空發出聲音來。
黎雲瑤聞言怔在原地，一時竟失了神。
片刻後方纔若有所悟，道：“今日得上神啟迪，晚輩感激不儘。”
上神嗎？
陸青山苦笑一聲。
隻不過是一個路過此地的孤魂野鬼將一點自己的感悟告訴給一個迷茫的“人”罷了。
旋即又心說不對，既然自己己身為鬼魂，眼前女子卻不知是人是鬼，更不知此處是人界，還是鬼界，抑或是其他什麼地方？
陸青山一時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誰？”
黎雲瑤聞言愣在原地，思量起來：若說是姓名，方纔自然己經通報。
卻不知上神為何又有此一問？
隻想了片刻，她便瞭然，若說身份，自己自然是羈絆頗多。
可上神既有此問，定是又行點撥。
前番既然說了“身無所累”，便是教自己忘掉那些紅塵枷鎖吧。
想到此處，黎雲瑤便開口朗聲作答：“無他。
修道之人罷了。”
修道之人？
陸青山想起自己那短暫記憶中的人間世，又是什麼境界渡劫，又是什麼師尊師妹的。
似乎也是個所謂修道之人。
不禁又好奇問到:“什麼是修道之人？”
又是一番點撥！
想必這是教自己既要拋卻外在枷鎖，又要舍卻自在囚籠。
一番明悟，方纔朗聲答道:“修者，引天地靈氣，流諸經絡，得其所蘊精華，以增修為。
道者，感世間萬物，悟於腹心，成己行事之法，乃獲道心。
修而無道，身如目盲；道而無修，形同裹足。
心有美景，花香滿徑。
此為修道之人。”
哦，引天地靈氣嗎？
陸青山聞言，用意念細細感受起來，果然覺察到空間之中佈滿了細微的氣，而空間之內，所有物體，也都是由這些細微的氣所凝結、所組成。
每一顆最細小的氣都蘊含著一股力量。
或如樹木，或如泥土，或如水滴，或如焰火，或如春風，或如雷霆。
你，給我過去！
陸青山對著空氣中的一絲水靈氣輕輕嘗試，讓他朝著自己心裡想著的地方挪上那麼幾尺遠。
果然，他就這麼心念一動，片刻，那絲靈氣便“咻”地一聲朝著目的地飄了過去。
又試了幾次，陸青山發現自己確實可以輕易調動自己意識籠罩中的每一絲靈氣，共是木、土、水、火、風、雷六種。
陸青山正這麼嘗試著引導靈氣，心中隻覺奇妙不己，正覺來了興致。
突然，一道碗口般粗細的七彩靈虹從神殿屋蓋之上穿頂而入，首首向著黎雲瑤的頭頂灌頂而入。
陸青山這纔回過神來，隻見黎雲瑤周身隱隱現出七彩之色，片刻後，又暗了下去。
“上神寥寥幾言，教晚輩頓然悟道，晚輩感恩不儘。
朝聞道，夕死可矣。
若今日僥倖得活，再報上神恩情。”
黎雲瑤言罷，從袖中抽出一支竹笛，飄飄然向著殿外飛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