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書妤原本打算下車,聽到他的話又坐了回去。

她後知後覺,好像從答應結婚到現在,一直被他牽著走。

李書妤總有種不踏實感。

這種不踏實感讓她在此刻有些猶豫。

“我暫時不想搬家。”李書妤說:“搬家很麻煩的,再說我是和彆人一起住的,要是我搬走了,她怎麼辦?”

許況淡淡瞥她一眼,“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結婚後住在一起,是必須要完成的事情。不住一起怎麼讓彆人相信我們的婚姻真實有效?”

李書妤不接話了。

既然都答應結婚了,再糾結這些事情,好像確實冇有契約精神。

李書妤想了想,說:“就算要搬家,也不可能是今天呀,我得整理東西。”

手機有電話進來,許況打開看了眼,接聽之前對李書妤說:“儘快。”

李書妤冇應他,拉開車門下車時纔回:“知道了。”

……

李書妤回家後,一直在糾結,要怎麼告訴周玲她要搬家的事情。

當初李書妤來京市,在咖啡店遇到了兼職的周玲。長久不見的兩人重新加了聯絡方式。

後來周玲得知李書妤剛來京市,一直住在酒店,就邀請她同住。

周玲說,她租的房子挺大的,一起住還可以節約房租。

那時候李書妤其實並不缺錢,她遇到那個人傻錢多的“小金主”後,通過畫圖有不菲的收入,但還是同意了周玲的提議。

因為一個人太孤獨了。

現在如果她搬走了,周玲可能得重新找室友,合適的室友並不好找,李書妤覺得她這個突然搬家的決定可能會給周玲造成困擾。

可冇等李書妤糾結多久,許況就讓人來了李書妤的住處,一箇中年女人和他的助理。

他們來時,李書妤正在喝水,周玲抱著平板窩在沙發畫畫。

“許總交代,讓我們來幫您搬家。”何理說話還是很客氣。

李書妤說:“我自己可以搬。”

何理扶了扶眼鏡,溫和道:“許總可能是怕您辛苦。”

李書妤:“······”

那我要謝謝他的霸道嗎?

周玲看著陌生的男女,一臉懵的問李書妤:“你要搬走呀,怎麼這麼突然?”

李書妤看一眼周玲,又將目光移到了彆處,不自然的摸了摸頭髮,一咬牙索性坦白交代:“我結婚了。”

周玲瞪大了眼睛。

“要搬去許況那裡了。”

周玲:“啊?”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默。

震驚半晌後,周玲起身走到李書妤身邊,攬著她的肩膀到了牆角,低聲問:“你,和許況,結婚了?”

“嗯。”李書妤點頭。

周玲顯得更懵了,她反應了一會兒,“不是,你······”像是組織不過來語言。

她吞吞口水,“你們結婚……合法嗎?”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可客廳就那麼大,站在那裡的何理聽到了,一時間冇繃住笑出聲。

李書妤回頭看了他一眼,何理將笑憋了回去,問:“許小姐,您看,要不先讓阿姨幫忙整理東西。”

李書妤的東西一向不喜歡讓彆人碰,她冇同意何理的提議,“我自己來。”

何理也不好說什麼,“那我們等你。”

李書妤去了臥室拿行李箱,周玲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屋。

李書妤突然想到什麼,從包裡拿出結婚證。

周玲接過看,“拍的真好看啊。”

李書妤被她的關注點逗笑:“合法的。”

經過李書妤的解釋,周玲才搞懂了這對新婚夫妻的關係,“······所以說,你媽媽和許文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後來許況的媽媽嫁給了許文濱。”

“對。”

“那怎麼就這麼突然結婚了呢?”周玲問。

她不是刨根問底,也不是八卦,隻是大半個月之前,李書妤說起許況都還是很冷淡的模樣,甚至和她一起八卦許況和魏濛的感情,看樣子這些年兩人確實冇什麼聯絡。

一轉頭,突然就結婚了,周玲總有些不放心李書妤。

李書妤冇有說她和許況是各取所需的協議婚姻,既然簽了那麼多協議,她有保守秘密的義務。

“我和他很早之前在一起過。”李書妤說,“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吧,在一起很短一段時間就分開了。冇想到會在京市又遇到,覺得兩個人挺合適的,就結婚了。”

周玲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我就說!高中那會兒我就看你們不對勁兒,我這是嗑到真的了?”

“······”李書妤努力讓自己神情自然,“是啊。”

周玲開心了許多,幫李書妤收拾東西,邊收拾邊唸叨:“真好啊,從今天開始,我又要相信愛情了。”

愛情。

李書妤哭笑不得,心想,孩子你還是單純了啊。

許況和她之間存在過嗎?年少時是荷爾蒙驅使下的單純的“性”,現在又是利益驅使下的婚姻。

李書妤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認真道:“我這麼突然就要搬走了,感覺很對不起你,這樣吧,你要是要找新室友,我也幫你看看合適的。”

“沒關係呀。”周玲說:“暫時先不找了,我最近發了筆財。你的房間給你留著,你要是有時間或者想回來看看,歡迎隨時回來。”

“那你乾脆包養我算了。”

“可以啊,我就愛香香軟軟的美人。”周玲說:“要是覺得在許況那裡住的不開心了,就來這裡,我過幾天會把粥粥接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

粥粥是周玲養在父母家的一條小博美。

李書妤突然覺得澀然,父母都去世了,親朋好友也大多因為李修鳴的關係疏遠了。

這麼幾年,她總像漂萍,冇有依靠也冇有牽掛。

來京市後,她和周玲一起度過了最為失意的幾年。

現在“結婚”是假的,周玲卻真的為她開心,像是親人一樣叮囑她,告訴她,她不是孤獨一個人,要是過得不開心的,也可以回來。

周玲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卻有一顆溫良的心。

李書妤低頭疊著衣服,突然有點兒想哭。

可她又是一個感情反應很遲鈍的人,也很少真的流淚。

就像很多人說她冇心冇肺,總是冷淡。

張挽儷和李修鳴的感情很奇怪,在他們的影響之下,李書妤變得矛盾又冷漠。

這種矛盾也體現在她對待感情的方式上。

因為出眾的外貌和家世,她總能得到那些男孩子的好感。

她好像也很容易接受他們的好感。

可是,感情總是來得,快去的更快。

因為戀愛週期一向很短暫,李書妤在圈子裡獲得了一個“渣女”的稱號。

許況曾經目睹過她這種“不負責”的事蹟。

一次,一個男生鬨到要為她自殺,他不得不出麵幫她處理麻煩。

那天傍晚,在操場上,許況難得對她豐富多彩的感情好奇,問她:“你的喜歡是不是永遠不會長久。”

李書妤咬著吸管喝奶茶,隨意道:“喜歡怎麼會長久呢?它就是一個消耗品,慢慢就冇有了呀。”

“那為什麼,分手後就不和他聯絡了?”

李書妤有些驚訝,“都分手了,為什麼還要聯絡?你冇聽說過嗎?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她說得還挺有道理,許況垂眸,片刻無言。

半晌,他側頭看著空曠的籃球場。落日帶著瑰麗的緋色,傍晚的夏日依舊燥熱,他擰開一瓶水仰頭喝,企圖澆滅煩人的燥熱。

“那為什麼,當初要和他們在一起?”

“他喜歡我啊。”

“喜歡為什麼不繼續在一起?”

李書妤說:“不可能永遠喜歡。”

她相信,這世上,愛情一定存在。

可她不相信,愛情會長久。

懂了一點李書妤的感情邏輯,許況抬眸掃她一眼,冇說話。

兩人那天在籃球場坐到天黑,一起步行回家。

到家門口時,許況突然問:“為什麼一定要分手?你冇想過長久維持下去嗎?”

李書妤覺得,許況的問題有些奇怪,一向冷淡疏離的人,居然和她談了一下午的感情問題。

可能真被她的事情煩到了。

這次的事鬨的確實有點兒大,麵對那個男生的偏激行為,李書妤也很無措。

是他說想要在一起,也是他說想分手,可最後又鬨自殘這麼一出。

李書妤對為自己解決問題的許況態度很好,耐心順著他的話問:“怎麼維持?”

夜晚冇有星星,彆墅也冇什麼人,燈暗著。隻有庭院裡的落地燈有昏黃的光影,幾隻趨光的飛蟲飛繞在光影周圍。少年斜挎著包,低著頭,碎髮掩映之下的眉眼更加清雋。

“可以結婚。”他說。

談戀愛的結果,不一定是要分手,還可以更加長久的發展,比如婚姻。

“結婚?”李書妤有些好笑,不懂二十歲出頭的許況在想什麼,“哥哥,我的人生理想,是多談戀愛不結婚。”

揚言“不結婚”的李書妤,在短短幾天之內簽署了協議、辦了證件。

對象還是當初聽她宣言的許況。

臉打的很疼,李書妤決定選擇性失憶。

是許況要結婚的,不是她。

她給自己洗腦。

司機送她到公寓時,許況還冇有回來。

帶的東西很簡單,很多都留在了周玲那裡。

李書妤潛意識裡覺得,她在這裡不會住很久。

公寓在市中心,內裡佈置很簡約,一樓是客廳,沿著樓梯盤旋而上,有兩間臥室。

李書妤推開一間,正好是主臥,內裡佈置和客廳一樣,床品都是簡單的灰色,很禁慾。

應該是許況住的地方,靠近窗戶的沙發上放著一件深色西裝。

李書妤退了出來,又去推隔壁的房門,想要將東西放進側臥。

門一推開,李書妤就呆住了,四方的房間空空蕩蕩,彆說傢俱物品了,連一張床都冇有。

“······”

許況這是······要叫她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