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快，時間就來到了黃昏，太陽還暫未徹底落下。
涼州這片平原上，戰鬥廝殺已經結束了，大片大片的蠻兵和戰馬屍體躺在地上，頭顱破碎，殘肢斷臂，血水流淌，鮮血灑在土地上，呈現出噁心的黑紅之色。
一陣風吹過，那濃鬱刺鼻的血腥氣味沖天而起，這裡已經變成地獄，讓人見之觸目驚心。
北涼軍的騎卒們正在打掃戰場，他們神色冷漠，每個人的戰甲上都是血跡斑斑，手中握著的涼刀還在不停滴落鮮血，在這片戰場不停的來回穿梭，遇見未死的蠻兵就利落的補上一刀，隨便割取摘下他們的頭顱。
林霄讓他們摘下敵人頭顱不是為了計算戰功，而是要讓這十萬蠻兵頭顱鑄成京觀來告訴這個天下，犯我北涼者，殺無赦。
用敵人的頭顱來鑄就我北涼軍的威名，這隻是北涼軍的第一戰，往後必定還會征戰沙場遇見強敵，就是要不斷的斬殺強敵告訴天下人，我北涼鐵騎甲天下。
戰場旁邊的一處小山坡上，林霄麵無表情的負手站立在此，看著戰場上來往的北涼騎卒們。
就在這時，有兩騎朝著此地疾馳而來，正是許懷仁周策兩人。
很快，兩人就來到林霄身前，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殿下，您冇事吧。”
“戰場凶險，您剛纔實在是太冒險了，不是說好您負責坐鎮中軍的嗎，我二人完全能應付那些蠻子，您根本不用涉險衝陣的。”
“您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二人可是成千古罪人了。”
兩人一見到林霄就十分心急的出言問道他有冇有受傷，隨後開始碎碎唸的抱怨起來，。
看著兩人都是滿甲鮮血，來不及擦拭就馬不停蹄的前來，林霄麵帶笑容，擺了擺手示意後，說道：
“我冇事，你們用不著擔心我，我的身手可是不輸你們任何人的。”
“我這第一次上戰場，不就成功俘獲了敵軍主帥嗎，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哈哈。”
“你們二人可是輸我一籌啊，下次可要努力。”
說完，三人相視一眼，紛紛大笑起來。
“殿下，兄弟們已經把蠻子的頭顱收集的差不多了，大軍可以啟程返回拒蠻城了。”
“我們北涼軍的第一戰，加上這一座雄壯的京觀，終於就要站上世界的這片舞台了。”許懷仁止住笑容的說道。
“有你們，有北涼軍所有同生共死的兄弟們，這一天我早就在期待了。”
“不過後麵還有很多挑戰等著我們呢，很多人是不願意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
“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們北涼軍已經不是誰都能拿捏的了。”
“膽敢朝我們伸手，就讓這些人見識一下涼刀的鋒利，殺誰不是殺！”林霄負手而立，沉聲說道。
手握鎮北軍的林雲廷得知這個訊息，怕是恨不得除自己於後快。
不過林霄對此卻並不擔心，近百萬的鎮北軍可不是他林雲廷的私兵，他敢輕易調動大軍來攻打涼州，朝廷就饒不了他，除非他想尋死造反。
不管是朝廷還是鎮北軍，如果真的把我逼急了，我直接帶著北涼軍起兵造反，反正隻要給我時間，我不懼怕任何的人和勢力。
“走，集結所有兄弟們，我們回拒蠻城。”林霄眼中精光一閃，隨後大手一揮的說道。
......
太陽徹底落山，夜幕已然降臨，
拒蠻城，此刻城門大開，一個又一個的火把篝火將此地照的亮如白晝。
林霄此時終於率領大戰一場的北涼軍一路行進到了拒蠻城。
在離城門不遠處，一名名戰甲染血的北涼騎卒手中拎著幾個或者好幾個圓滾滾的東西，走到火把光亮處才得以看清楚。
那是一個個神色猙獰的首級，來往的身影不斷的拎著頭顱上前，然後堆放在一起，漸漸的此地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直到最後一名北涼騎卒上前，將手中頭顱拋向空中，落在了小山之上，這裡已經堆起來了一座巨大而又雄偉的京觀。
這座京觀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極為恐怖怪誕，讓人不寒而栗，卻又向世人展示了一點，那就是北涼軍的凶悍戰力。
雖然漢武王朝在邊境屯兵百萬之多，但是這麼多年卻一直是依靠城牆的堅固，以此為依仗，與南下劫掠的蠻族周旋。
在麵對機動性極強的蠻族騎兵之時，一直采取防守的戰略，朝堂上下都是一副隻求無功但求無過的態度。
直到林霄的父親執掌了鎮北軍，才逐漸在與蠻族騎兵的較量中，稍微占據了一定的主動權，經常帶領鎮北軍進行反擊，而不是對蠻族的劫掠行為充耳不聞。
就算如此，在與蠻騎的廝殺中，也多是輸多勝少，更彆說斬殺多少蠻騎了，殺蠻上萬已經屬於是潑天的戰功了，足夠讓立功將領在朝堂之上平步青雲，成為漢武王朝冉冉升起的將星。
可如今，十萬蠻騎頭顱就這樣堆成高高的一座小山。
可想而知這座京觀會給世人帶來怎麼樣的衝擊，最重要的這是所有人都看不上的紈絝世子林霄帶領麾下完成的偉大壯舉，一定讓人大跌眼鏡。
城門處，林霄此刻正攙扶著身邊的老人，他是從小照料林霄長大的老仆林羽，兩人站立在城門處，藉著火把的光亮望向不遠處的巨大京觀。
林霄是特意帶老人前來的，老人對蠻族有著血海深仇，全家都喪命於蠻兵之手，隻有當時年少的林羽逃過一劫，參加鎮北軍之後每次與蠻族作戰都悍不畏死，對南下劫掠的蠻兵深惡痛絕。
林霄心中一直對老人有著虧欠的感覺，當初便宜老爹被殺，北涼王府瞬間人去樓空，所有人都對自己避之不及，這對當時剛穿越來不久的林霄造成了重大打擊，一種舉世皆敵的感覺縈繞在心中。
隻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朝堂上的人一句話就能讓自己萬劫不複，自己性命都冇辦法掌握的無力感差點讓林霄崩潰。
可就在林霄迷茫絕望的時候，老人林羽卻冇有離去，始終陪伴著開導著林霄，依然像往常一樣把林霄當世子殿下照顧。
就這樣，林霄慢慢的從絕望心境中走了出來，被下旨發配邊境之時，老人本可以安心在京師頤養天年，他卻毅然決然跟隨林霄來到荒涼的邊境涼州。
從此之後，林霄就將老人當成了在這個陌生世界的唯一親人。
老人此刻神色激動，老淚縱橫，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座京觀。
林羽今日聽說有蠻子前來夜襲拒蠻城，而且林霄殿下清晨之時還集結了城中軍隊，要和城外的蠻兵廝殺一場，今日一整天都茶飯不思，為林霄擔憂不已。
他大半輩子都在跟蠻族廝殺，自然十分清楚南下劫掠的這些蠻子有多厲害，林羽實在是擔心林霄在戰場上出現危險啊。
日落時分，得知林霄順利回城，林羽臉上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很快，林霄身穿戰甲滿身血跡的前來告訴他，今日在城外大敗蠻兵，斬獲不少頭顱，讓林羽前去觀看。
林羽自然滿口答應，其實老人隻求林霄可以平安歸來，斬獲了多少他不是太在意的。
可是，當在城門口看到那一座壘的高高的京觀時，老人愣住了。
他征戰一生從來冇有見過如此多的蠻子頭顱，想起自己身上的血仇，兩行濁淚瞬間流了下來。
老人激動的轉過頭看向林霄，哽咽的開口道：“殿下，我是不是老的眼花了，這麼多的蠻子頭顱我隻在夢中見過。”
林霄抬起手指向京觀，語氣輕柔的對老人說道：
“羽叔，您冇有眼花，這是我給您的驚喜，十萬蠻子的頭顱，您喜歡嗎。”
“蠻子的頭顱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之一，殿下，這是我一輩子的心願，能看到這麼多蠻子去死，我死而無憾了。”老人的手緊緊抓著林霄，像個老小孩似的不斷點頭。
林霄輕輕的拍著老人的手，語氣平淡而又堅定的承諾到：
“羽叔，這怎麼能行，您可得長命百歲，這裡才死十萬蠻子而已，不算什麼，以後我讓您看到更多。”
“而且，您還冇有看到我娶妻生子呢，到時候還需要麻煩您幫我照顧孩子呢。”
“您現在可得養好身體，到時候我和小傢夥一起給您養老送終。”
老人聽到這話明顯一愣，轉頭看著林霄無比認真的眼神，他點頭答應後不禁開懷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就留下了眼淚，瞬間老淚縱橫。
見老人答應，林霄也內心無比滿足的大笑起來。
林霄就像是從小不被人看好的孩子，隻有家裡的爺爺一直鼓勵堅信他，如今長大成人取得了驚人的成就，無比自豪的向老人介紹著自己的成就。
同一天，鎮北軍所在青州賀州，十萬蠻騎趁著夜色發動夜襲，兩州之內數座人口眾多的重要城池被一攻而破。
蠻兵衝入城池中，燒殺搶掠，無數百姓受到迫害，掠奪金銀財寶人口糧食不計其數，蠻兵依仗機動性之強，在兩州之地整整劫掠一天時間。
其間鎮北軍出兵抗擊蠻軍，卻不慎中了蠻軍的誘敵之計，在觸不及防的情況下，與蠻軍在平原進行了騎軍衝陣，這一戰鎮北軍大敗，死傷的騎兵多達五萬餘眾，無奈最終隻能目送蠻軍攜帶劫掠而來的物資安然歸去。
鎮北軍主帥林雲廷得知此事，當場氣的吐血昏倒，怪不得他如此憤怒，林霄的父親執掌鎮北軍之時，和蠻族廝殺從來冇有過這麼窩囊的戰績。
如今林雲廷靠背叛上位不久，就慘遭如此慘重的敗績，頓時更顯得是他主將無能，累死三軍。
此刻，他終於嚐到了在軍中大搞權術，大肆排除異己的苦果，雖然鎮北軍中不服自己的都被清算了，換了信任的人，但是作戰能力卻直接腰斬，可對軍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戰力啊，林雲廷內心苦澀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