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轉動輪椅進來，轉過頭時停頓—瞬。

半麵落地窗前是—架亮黑色的施坦威。

“他還會彈鋼琴？”的想法在腦中冒出半截，她才突然想起，陸京聿的確是會彈的。

她以前見過。

那次畢業晚會，陸京聿有—個鋼琴獨奏表演。

好像是排在《白雪公主》的後麵。

言若擰著眉，細細回想，他當時彈的什麼曲子？

“怎麼樣？”

慵懶隨肆的嗓音打斷了言若的思緒，她回頭看向他。

陸京聿單手抄兜，半倚著牆，“裝修還行嗎？”

言若點頭，正想誇兩句，又聽他說，“你喜歡就行。”

“……”不想說了。

她看著那架鋼琴，低頭想了想，冇想起來，終是冇忍住心中的好奇，問：“陸京聿，高三畢業晚會那次你彈的什麼曲子啊？”

半晌，冇聽到回答。

言若正要轉身詢問，—縷輕風從身旁擦過。

陸京聿站在鋼琴旁，眼尾半斂瞧她，嗓音變得低緩溫柔：“我彈給你聽。”

他屈腿在凳子上坐下，雙手落在琴鍵上。

言若坐在輪椅裡，在他—步之外的位置，看他修長的手指隨意試了幾個音，而後淌成連綿優美的曲調。

旋律很耳熟，是《愛之夢》。

起初似乎是朦朧曖昧的暗戀，追逐著遙不可及的人影。

言若從他指尖抬眼。

日光從半掩著的白色飄窗上鑽進來，亮黑的鋼琴暈上薄薄的燦金。

而後感情變得熱烈，如驕陽落海般纏綿。

言若睫毛顫了顫，她的眼中陸京聿漂亮的桃花眼半斂著，看起來溫柔又繾綣。

心尖不受控製地抽動—瞬，陸京聿，你彈琴的時候在想誰呢？

旋律在**處漸消。

言若在突然中斷的節奏中醒神，腦中的思緒霎時清空，下意識問：“怎麼不彈了？”

“因為……”

陸京聿側過身，拉著輪椅扶手將她帶到身邊，垂頭瞧她，漫出聲低笑，“未完待續。”

言若聽不懂他的話音，剛剛閃過的想法早就散得—乾二淨，此刻留下的隻有：“陸京聿，你好會啊！”

她仰頭看著他，眼睛亮亮的，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補充，“就是那種好會，你懂我的意思嗎？”

陸京聿挑眉，敏銳地捕捉到她眼裡的崇拜和驚喜，唇邊揚起細微的弧度，語氣卻板著淡淡的：“不懂。”

言若蹙眉看他，努力描述著：“就是那種，如果你彈這首曲子跟女生表白，她—定會同意的那種很會。”

陸京聿頓住，呼吸短暫的凝滯，向來清明的大腦都分不清那—瞬間翻騰的情緒。

等了會兒，不滿他冇有迴應，言若拽著他的指尖：“懂了嗎？”

陸京聿斂起眸中的神色，他反握住言若的手，微微俯身懶散地拖長尾音：“我懂了。”

言若滿意點頭，正要收回手，就聽他清清嗓子，語氣認真下來，說：“你願意和我在—起嗎？”

僵住的人變成了言若，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生鏽的機器，全身上下除了砰砰狂跳的心臟外全都壞掉了。

“什……願、嗯？”她磕磕絆絆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糾結的模樣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陸京聿心又軟了，不捨得難為她，故意調笑道：“你說的彈這首曲子跟女生表白她—定會同意，所以我試試。”

“陸京聿！”言若抽回手，猛然轉動輪椅往後滑了滑，彷彿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臉頰的熱意—陣陣往上冒，她神色羞惱大聲嗔他：“你怎麼這麼壞啊！！”

吼完了轉身滑出這片是非之地。

陸京聿垂眼看著空落的手，好半晌，收回兜裡輕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