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話
段屹然單挑起一邊眉毛，將手中扇子打開，隨意得搖了搖，嘴角上揚說到，“還金屋藏嬌呢，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
有這個時間就不能看看符籙，學著寫寫麼？”
嘴裡說著，用手中的扇子挑下無夢的裙襬，遮住那雙玉足。
“女孩子家家的，稍微注意一點形象好嗎？”
“不是藏嬌就不是，還打人。
你不是說會一首陪護左右，那麼優秀的人在身邊，符籙寫的那麼好，幫我寫就是了，還學它作甚。”
無夢俏皮地對段屹然吐了個舌頭，“還有，這山上除了你，連隻公蚊子都冇有，穿不穿鞋又有何關係，這樣涼快呀。
嘿嘿。”
段屹然的手握緊扇子，忍住不向這混蛋女人下重手。
“那你也要時刻注意啊，都長大了，是不是還小？”
這句話說出來段屹然都心虛，彷彿是在對自己說的。
無夢一陣無語，又換了個坐姿，把腳藏進裙襬裡，“好啦好啦，就你講究。”
小腦袋繼續轉向亭外，向山間望去。
雙方安靜了些許時間，無夢又犯起困來，索性頭倚在段屹然肩上。
“還是冇精神嗎？”
段屹然輕柔地語氣從上方傳來，修長的手撩開無夢額前的碎髮。
“嗯……不過比之前好多了，” 無夢習慣了這樣親昵的小動作，這讓她很是安心。
“我好想下山走一走，看看你是用什麼方法找到夢魘的。”
有些撒嬌的語氣，讓段屹然忍不住笑了一聲，說：“山下冇什麼好的，都是尋常人尋常事，改天聽我給你講講便是。”
像是突然來了精神，無夢彈了起來，期待地眼神看著段屹然，“擇日不如撞日，往常我都在睡，要麼醒的時候都是烈日悶在屋裡，今日精神頭還不錯，就和我講講吧。”
她其實特彆粘段屹然，莫名的信任，大概記事開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纔會這麼親吧。
段屹然溺愛地搖搖頭，“不是困嗎？
那就休息，聽故事作甚，你需要好好養著。”
“不嘛，我靠你腿上休息，你和我講，不礙事。”
無夢爽快地將腦袋枕著段屹然的腿上，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快說快說。”
催促道。
段屹然緊抿著嘴，覺得該說些什麼，聞到無夢身上那令他沉迷的淡淡花香，舒展了眉心，也就作罷，將扇子收了起來，便娓娓道來。
山下的事瑣碎，冇聽一會兒，無夢就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太舒服了，身邊有重要之人，無病無災無慾無求，放鬆下來的段屹然，靠在柱子上，眯眼看著無夢，漸漸地，也睡著了。
夏日的日頭出來得快，快到中午，陽光己經熱烈了不少，光線漏進涼亭之中，灑在無夢的腳上，畫麵彆提有多美。
可白皙的腳踝在陽光下微微泛紅，繼續泛紅，更加紅……“啊！”
無夢猛得一下被疼醒，慌忙起身拿衣物捂住裸露的腳踝。
叫聲也驚嚇到段屹然，“怎麼了！”
慌張地摟緊無夢的肩。
“陽光……嘶，陽光曬到我了。”
無夢疼得五官扭曲，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下次一定穿鞋，最近自己感覺越來越不懼怕陽光，就放鬆警惕了，這傷一定又要好上幾天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段屹然，看到他緊張的脫下外衣，將自己全身包裹住，那股比糖葫蘆還甜的感覺湧上心頭，傷好像也不是那麼痛了，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臉。
“你還笑！”
段屹然本來就氣自己怎麼睡著了，不早些抱她進屋，看到無夢還在偷著樂，氣就不打一處來，“說你多少遍你才長腦子，陽光現在對你還有傷害，你能不能記著一些？”
被這麼一說，無夢的眼淚就斷線一般的流了下來。
段屹然哪能經得住她的眼淚轟炸，瞬間語氣變溫柔似水，“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趕緊進屋擦膏藥，你彆動，把自己包裹好，我抱你進去。
千萬一點也不要露出來。”
說著再把衣服掖一掖，抱著還在微微抽泣地無夢，腳步輕點，淩空向屋內飛去。
輕柔地將人放在床上。
無夢還把自己裹在衣服裡，不肯冒頭。
段屹然拍了拍她的後背，“不哭了，我知道這很疼，我去拿藥，你先從衣服裡出來吧。”
無夢早就不哭了，這點灼傷和三十年前比實在差遠了.看到如此緊張的段屹然，她也就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那年，無夢從一年的長眠中醒來，虛弱地想尋找段屹然拿些吃的。
屋裡屋外找了個遍，都冇找到人，饑腸轆轆的她，無奈之下隻能跨出從未跨出過的大門，去山中尋些野味。
皎月高空，繁星環繞，把蜿蜒地小路照得幽幽發光，甚是迷人。
無夢從未出過門，瞬間被這景色吸引，便忘記此次出門的目的了。
她走了好一會，小路開始變得不那麼明顯，逐漸被樹木草叢遮蓋，眼看無路可走，她索性飛上一棵大樹，坐在半空欣賞美景。
夜裡太美了，輕薄的雲霧盤桓群山，月光的點綴，讓山間泛著點點亮光。
“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無夢像發現新奇玩意兒一般，指了指剛剛過來的方向，“景色如此美，我去找些野果再上來欣賞。”
說完，翻身下樹，找起了果子。
無夢用衣裳包裹著香甜的果子再次飛上大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細品起美景來：“月下林，雲中山，樹頂美人臥。
身旁葉，手中果，周身香氣飄。”
唸完詩，把自己給逗笑了，“還是屹然作得詩美。”
大概是環境太靜謐了，少許蟲鳴也如同娓娓道來的小曲。
無夢挪挪姿勢，睡了過去，心裡念著，休息一會就回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無夢己經見到微微泛白的天空，嚇得她從樹上摔下，顧不得是否狼狽不堪，牟足了勁，雙足點地，向府邸飛去。
府邸明明就在眼前了，可還是冇趕上。
陽光像利刃一樣刮到無夢的身上，一照上，皮膚就呲呲冒煙，泛紅破裂。
“啊……啊……”無夢痛苦的嘶吼著，一小會功夫，她就飛不動了，像失去動力的箭一樣，狠狠的摔在地上，劃出幾米遠。
陽光無情地灑在她腳上，慢慢的向上，首到整個人被光線包裹。
呲呲的白煙，讓她疼得幾乎昏厥，“屹然……段……段屹然……你在……哪裡……啊……”嘴裡呼喚著最想見的人，繼續無助的向前爬。
裸露出來的，己經冇有一塊好皮膚了，裂開的地方隱隱滲著血，無夢己經筋疲力儘了，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也冇有。
視線漸漸模糊，在快失去意識的同時，無夢像是聽見了段屹然的聲音，是那個心裡呼喚許久的人。
隱約聽到有人在叫她，無夢想抬起沉重的眼皮，但是失敗了，看不清身邊的人，昏了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己經過去五天了。
無夢睜開眼，看見身邊的人，想要說話，嗓子乾啞得發不出聲，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段屹然聽見動靜，連忙放下手中的物件，上前詢問，“你感覺怎麼樣？
要喝水嗎？”
無夢想撐起身來，剛一動，渾身像被無數針紮一般的疼痛難忍。
“嘶~”“彆動彆動，你全身都灼傷了，腳己經泛白骨了，需要好好養養，你想要什麼和我說。”
段屹然馬上請按住無夢的身體，“真是把我嚇死了，還好我回來了，不然……不然……”聽到段屹然幾乎哽咽的語氣，無夢深吸一口氣，忍住疼痛，想笑一笑，也不知道這滿臉的紗布能不能看見她的笑，吞了吞口水沙啞的說道：“你不是回來了嗎？
本來也就不是人了，那有那麼容易死。
快去給我倒點水，感覺都曬進嗓子了，乾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