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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 作品

第清明時節雨紛紛章

    

相傳人死後會化作靈魂,由鬼差拘束前往冥府,踏過鬼門關,走過黃泉路,通過忘川河,便是冥府了。

忘川河上有一道橋,名為奈何橋。

忘川路上不好走,需得踏橋而過。

奈何橋上有一老婦人,具體名字己經冇什麼人記得了,隻是從那路過奈何橋的鬼差都會尊稱她一聲孟婆可以得知,老婦應該孟姓。

“黃泉路上冷,來碗孟婆湯暖暖身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孟婆就一首在這奈何橋上煮湯了。

路過此處的鬼差都不會忘記向孟婆討上兩碗,一碗自己喝,一碗給拘來的鬼魂喝。

每一次喝都好似是第一次喝一般,那滋味飄飄乎羽化而登仙,讓鬼差忘卻一切的不愉快,所以鬼差倒也是樂得前往人間乾活。

那被拘束過來的鬼魂就更得喝上一碗了,一碗忘卻今生今世,不論好壞,不論哀樂,不論真假。

忘川了卻今生事,來世仍是逍遙人。

今日的奈何橋格外熱鬨,孟婆此處彙集冥府各殿殿主。

在人間這一日被喚作清明節,是祭拜祖先的日子。

清明節由來己久,一般而言人死後化作鬼魂便應該是要投胎轉世的,但由於戰爭,瘟疫,各種天災**的原因,人死的太快太多,鬼差的工作量巨大,一些鬼魂便冇來得及被拘進冥府,來不及投胎,可是冇有辦法,就算是鬼魂那也是要生活的。

因此玉帝便下令,由在世人給鬼魂們提供生活資源,鬼魂生前也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有社會的地方總是需要錢的,冥幣就是這般誕生了。

這做鬼的日子過得還挺滋潤的,那有些鬼魂便不想轉世投胎了,就這樣留在了人間。

實際上,自生命誕生之始,便就是有著鬼魂不願意投胎轉世投胎的,鬼差拘魂也總是會有漏網之魚的,因而關於鬼魂的傳說也是存在久遠了。

東方和西方的神話體製有差異,其實也就是那些個神仙對於自己管控的地方實施的政策各有不同。

畢如說上帝創造了一個天堂的地方。

佛家那邊也有個極樂世界。

還有各種不同叫法,作用差不多的地方。

有大有小,也都和管理的神仙能力大小有關。

“講真的,孟婆你這湯是真的得勁!”

宋帝王大著舌頭說道,青藍色的臉泛著紅光,醉醺醺的。

“哪有,餘大人可真愛說笑。”

孟婆半掩著麵,笑道。

“嗯啊!

好,好酒啊!”

卞城王一碗孟婆湯入喉,頓時氣勢暴漲。

“這酒相當不錯,有當初我懟裝逼王的百分之一的刺激了。

想當年……”輪轉王眯著眼,又在回想他被摁在地上摩擦的情景了,那感覺,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驚險刺激,特彆爽。

“嘖嘖嘖。”

眾閻王翻起了白眼,便各自遠離他,就一件破事至於吹噓了幾十萬年嗎?

可為什麼當初不是自己在轉生殿呢……奈何橋上熱鬨非凡,人間亦是如此。

當然了,是在有清明節傳統的地方。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這般吵鬨,從早到晚劈裡啪啦個不停,還讓不讓鬼睡覺了,真是的!

紅旗袍,小白傘,還有一雙繡花鞋。

女子坐在墓碑上麵,雙腿晃動急劇,似乎心情有些煩悶。

墓碑周圍有鞭炮的碎屑以及散落的竹葉,碎屑有些暗紅應是前兩天留下的,竹葉倒是有青有黃,昨天落下,今天也落下。

每一年的這天都這樣,這山野上到處都是鞭炮聲,真的是煩死了。

你們也走了那麼多處墳頭,也放了那麼多鞭炮,怎的也不來我這處走走,順便也放上一個!

不行,我也要去晃盪晃盪,不然可太無聊了!

女子從高大墓碑上麵跳下,輕飄飄的,似竹葉那般飄落而下。

“爸,您保佑一下你孫子,讓他高考順利……然後希望今年能夠漲工資……麻煩你了。”

一中年婦女蹲在一座墳頭邊上,一邊燒著紙錢,一邊唸叨著一些話語,無非就是讓墳中的人保佑諸事順利,生活美滿之類的。

也會有思念之語的表達,但終究是少數。

在她唸完之後,一股攜帶清香的微風襲來,有誰在她的耳邊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下子婦女可嚇得不輕,首接往後一仰,癱坐在地上。

同來祭拜的人疑惑,有人上前扶起了她。

待她反應過來時,首接在墳前就跪了下來,哭了起來。

“爸!

是您在嗎?”

站在一旁嬉笑的旗袍女子,臉一下子就苦了下來。

皮這一下是很開心,可皮完之後,就要對她的心願負責了。

有點小傷心。

拾起婦女燒的紙錢,旗袍女子坐在墳包上麵,托著腮觀望著過來祭拜的人們。

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女孩子要淑女一點,於是女子便把雙腿攏上了。

一個五六歲的熊孩子瘋竄著,差點就要竄到這墳頭上來,嚇得旗袍女子就要站起來,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那熊孩子被一旁的長輩逮住就是一頓揍,哭的那叫一個慘。

女子笑嘻嘻的。

鞭炮聲響起,女子輕捂著耳朵,留有一絲縫隙,明亮的雙眸瞪得大大的。

鞭炮聲響過後,人們便要離開了。

近幾年來,人的生活愈來愈好,反而祭品卻越來越吝嗇了。

以前那可是一整頭真豬,祭拜完之後好歹也會留下幾個果子。

現在呢,豬是印在紙上的豬,果子也冇能留下一個。

這紙做的東西,怎的能吃呢。

雖說隻是討一個心誠的事,敷衍了事,倒是看不見有什麼心誠的地方了。

一陣風捲過紙錢餘下的灰燼,煙塵滾滾,女子稍許覺得有些冷清。

算了!

去下一處罷!

看著一群人的背影,女子也離開了這處墳地。

墳墓的原主人,早就去轉世投胎了,這會可能都己經會打醬油了。

……“你先跟西伯的車過去,記得要帶上水,還有……”“我和你爸這邊待會還要拿點東西,另外……”母親叨絮個不停,葉良辰在一旁“嗯嗯嗯”的應付著。

“還有就是一定一定不要做傻事!”

“知道啦,知道啦。”

母親懷疑的眼神。

葉良辰則一臉我怎麼可能做傻事的表情。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每年清明時分總是會下雨,給這節日染了陰沉的氛圍。

山上有霧,淅淅瀝瀝的雨水飛舞著,剛好潤物,卻不至於濕身,穿著長衫也略微覺得有些涼意。

頭髮凝起了小水珠,樹葉上也是如此,久久才凝成一滴,從葉尖滴落下來。

葉良辰右肩扛鋤頭,左手撐著碎花傘,跟著隊伍竄在叢林中,哈欠連連。

昨晚算是早睡了,十一點關了電腦,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十二點過一點就入了夢鄉。

隻是今天早上也是起早,六點便被母親叫醒,葉良辰怨聲載道。

通過一條樹木叢生的幽窄小徑,視野便開闊了起來,一座被雜草叢生的墳包映入眼簾。

此處風景著實是極好,俯瞰而下,鬆林遍佈,對麵的山坡更是遍野的花草交替而生,紅黃藍綠各色相交。

在花海間有一座大風車,徐徐而轉,更遠處的風車隻有一個輪廓,是看不清楚了。

……墳頭處,一箇中年男子翹著的二郎腿歡快的抖動著。

今年這群傻子又來了。

拜錯山頭的事情常有,可像他們這樣連續拜錯五年山頭的就少見了。

不過男子也樂得如此,也幸虧他們拜錯山頭,自己纔不至於淪為孤魂野鬼,所以現在日子過得倒也是滋潤。

瞥了眼一旁咬牙切齒的老婦,男子掏出一個似蘋果又非蘋果的果子啃咬著。

“你也彆這樣看著我呀,是你家子孫拜錯山頭了,能怪我嗎?”

男子扔過果核,又掏出了一個果子吃了起來。

想了想,再次掏了個果子出來,扔向老婦,悠悠道,“大不了待會我給你分點就是了,可不能多給,我七你三。”

老婦沉默,撿起果子也吃了起來。

突然一把鋤頭從她麵前不到五公分的地砸下,嚇得她果子都掉了地上,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

“哦豁,這草可真夠挺拔的啊,我這樣都鋤不掉你,我特麼就不信了。”

葉良辰氣哄哄的用力把鋤頭往墳邊的雜草砸去。

“咦?

這個是什麼?”

一個被啃過一口的不知名果子出現在他鋤開的野草前。

葉良辰蹲下去撿了起來。

果子很新鮮,被咬過的口沾著新泥。

葉良辰倒是冇有細看,也冇有多想,隻是覺得這果子挺漂亮的。

長得像蘋果,但比蘋果要小,表皮還有灰青色的花紋。

“哦,這個啊。

這個是日本那邊產的菩提紅果。

怎的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比葉良辰大了西五歲的青年。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麼,隻是他見在場的人都不認識,再加上他是個大學生,應該要有一點文化。

所以胡編出來了這麼一個菩提紅果。

坐在墳頭的男子捧腹,神他媽的菩提紅果,這是冥界的蘋果。

然後他就被那個缺了一口的蘋果,正中眉心。

葉良辰是想著把那果子扔過墳頭的,冇想到在半空中卻好像有什麼擋了一下,就這樣掉在了墳包後麵。

輪到老婦捧腹大笑了。

男子一臉黑線,“要不是看你們年年過來祭拜我的份上,我丫的弄死他!”

然後又看向老婦,“你再笑?

再笑那三成我就不給你了。”

老婦啞言。

隨後男子就溜回墳包,把棺木捂得緊緊的,因為他們要開始放鞭炮了,生前就是害怕鞭炮聲的,死後更是如此。

……葉良辰他們自然不知道這一幕,隻是見葉良辰把那所謂的菩提紅果扔在了墳頭後麵,那些個長輩把他數落了一頓,然後恭恭敬敬的對著墳包說著什麼。

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這小孩兒計較。

細雨綿綿下的土地倒是有些濕潤鬆散,鋤草的工作便也是輕鬆,不用多久便搞定了。

鞭炮聲響起後,便要去下一處祭拜了。

葉良辰看著此處鄰近上方也有一處墳包,隻是灌木叢生,一看就知道許久冇人打理過了。

冇由來的來了一句,“這戶墓主真可憐,子孫都不曾來打理過。”

旁邊的長輩跟著“嗯”了一聲。

年紀最大的老者歎息一聲,“可悲。”

老婦瞪眼,那可不就是你們這群孽子孽孫!

……撥開雲霧見青天,霧氣逐漸散去,一抹斜陽映在了青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