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南希臉色猛然一便,不祥的預感頓生。

很快,她的不祥預感就被證實。

“樊桂......”沈墨遲念著這個名字,“一人收養了幾十位孤兒,其中不少已經考上大學,聽著她倒還挺善良。”

南希這才發現,男人手裡一直拿著一份資料,資料左上方印著資料主人的照片。

那是一名已經六十幾歲的女人,長相和藹親切,滿頭銀絲,旁邊寫著她的名字。

樊桂。

冇有人知道,南希表麵上是南家的大小姐,享著旁人可能幾輩子都積累不到的富貴生活,但她實際在南家地位比一位服飾了她父母十幾年的管家還不如。

因為南家夫婦總是當著南家傭人的麵對南希大肆挑錯貶低,說她讓他們夫婦兩丟臉,什麼事都乾不了,更比不上南寧寧分毫。

久而久之,南家的傭人們就知道自己該認真服侍誰,又可以對誰輕視怠慢。

南希讓他們做什麼,都會被拖著,直到她壓著火氣自己去完成。

在林繁星高中時,南寧寧故意摔爛她廢很大功夫買來的珍藏磁帶,從而引來南母。

南母一來,南寧寧立刻有了依靠,直接靠在南母身上,裝著委屈開口:“媽媽,我真的很喜歡這條磁帶,姐姐卻看都不願意給我看一眼。”

此言一出,南母完全不聽南希的解釋,劈頭蓋臉就給她罵了一通。

“寧寧是你妹妹!隻要她想要,你什麼都要給給她!做姐姐的不要太自私!”

自私......從小到大,隻要是南希能給的,她都或自願或被強迫地給了南寧寧,“自私”這個詞卻還是一直貼在了她身上。

好像她無論在南寧寧身上付出多少,又為此付出多少委屈,隻要填不滿南寧寧這個無底洞,她就是自私!

磁帶的事發生後,南希第一次離家出走。

南母的怒吼在她身後響起。

“一點嗬斥還委屈上了,有本事走,就彆回來!”

南希剛離開南家不久,天上就下起了瓢盆大雨,她淋著雨在路上茫然地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一條小巷,走到了一家孤兒院門前。

院長樊桂發現了她,將她帶進了孤兒院。

“小姑娘,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能糟踐自己。”樊桂那時還冇有滿頭銀絲,笑得十分慈祥,給予南希的關愛更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睡一覺吧,睡醒了就回家去。”

那是南希跟樊桂的第一次見麵,她第二天回了南家,開始忽視父母的冷言冷語,和南寧寧的挑釁。她也不再祈求得到南家父母的關愛。

在那之後,她每次週末都會去孤兒院義務援助,那裡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她,脆生生地叫她姐姐。

對南希而言,樊桂比南母更像她的母親,孤兒院的孩子更像她的弟弟妹妹。

賀文石要南希跟她出國,南希冇有立刻同意就是她有著牽掛,牽掛是樊桂。

她放不下這位無二無女的老人是一個原因,她害怕自己離開後,沈墨遲查到樊桂身上,從而展開報複也成了另外一個原因。

所以她乾脆地拒絕賀文石,害怕有一點拖延的話,沈墨遲就會發現端倪。

可是現在,哪怕她已經乾脆拒絕賀文石,男人卻還是查到了樊桂身上。正如在昨晚的一開始, 僅僅因為賀文石的一句話,男人就猜到了後續所有的安排。

沈墨遲的聰明,以及他令人無法逃脫的掌控程度,南希不敢深想。

南希不知道沈墨遲手中拿著的資料,詳儘到什麼地步。

但絕對不簡單。

她喉嚨徒然有些乾澀,艱難出聲:“我不會走的。”

“我知道嫂子不會走。”沈墨遲將資料放到一旁,好像剛纔隻是隨口一提,並冇有威脅的意思,“嫂子能走哪裡去呢?”

他隻是陳述事實,卻讓南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抑感。

南希看著自己的腳尖,將眼淚忍了回去。

這樣的動作她不知道在來到沈家的日子裡做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會讓她比上一次更痛苦。

“我可以走了嗎?”

沈墨遲冇說話。

死一般的沉寂蔓延,他冰冷的聲音才響起。

“嫂子跟人說話的時候,看人都不敢?”男人輕笑。“一點尊敬也冇有,真不聽話。”

要說南希現在最害怕聽到的話是什麼,“不聽話”三個字絕對榜上有名。

因此她強迫著自己抬起頭,對上了沈墨遲幽深冰寒的雙眸,扯出一個比苦還難看的笑,顫著聲音再次詢問:“我……可以走了嗎?”

沈墨遲起身,高大的身影給予她逐漸熟悉適應的壓迫感。

“當然不可以。”他用施恩般的語氣宣佈,“沈家的規矩,就先從打掃開始學起。”

男人朝一個方向招了招手,不知道什麼時候等在那裡的一名中年女傭迅速走過來,站在他麵前後彎了彎腰,“二少爺。”

“今天所有人放假,你帶著大太太好好打掃。”

等這名中年女傭連連應是,沈墨遲才重新麵向南希,“嫂子要在沈家常住,卻一天不出幾次門。這可不行,趁著打掃的功夫,好好熟悉一下家中的佈局也算好事。”

他嘴角微勾。

“免得像上次那樣走錯路。”

彷彿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潑下,直將南希全身涼透。

她手腳冰涼,竟然不覺得意外。

南希也自嘲地想,早該知道的,任何事都逃不過沈墨遲的眼睛,這個男人也尤其擅長事後算帳。

沈墨遲離開了,隻留下南希與中年女傭相對。

女傭神情嚴肅,臉上冇有一點對南希這個大太太的尊敬,直接了斷道:“大太太,就先從花圃修建開始吧。”

正如沈墨遲所說,接下來的時間裡,南希冇看到一個傭人,隻有女傭始終站在她身旁。

而女傭也並不上手幫南希,隻是告訴她該怎麼做,然後冷眼旁觀看著她做。

一整個下午,南希也隻堪堪修剪了整個花圃的花朵。

但儘管如此,她也腰背痠痛,幾乎直不起腰來。

臨近晚飯時間,女傭站在南希身旁,突然開口。

“大太太,你恨二少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