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的請求，本提督允了
把冇有價值等同於死亡是個很荒謬的結論，可樓景一時之間竟無法反駁。
在過去的日子裡，他執行皇帝的每一個指令最終都會血流成河，還有審問價值的便會留下嚴刑逼供，冇有作用的當場格殺。
蘇嬿婉的那些控訴也冇有一句是針對他。
不知怎的，樓景想到了血光滔天，烈火熊熊的那日，他被捂著嘴巴躲在密道裡，外麵的打鬥聲，求救聲，奔跑聲紛紛湧入他的耳朵，他拚命的掙紮卻被身後人牢牢禁錮著。
密道關閉的那一瞬，他眼睜睜看著母親倒在血泊中，遠遠的朝他投來一眼，嘴唇蠕動，讓他快跑，父親的身上紮著數十支羽箭。
他是那麼的弱小和無助，隻能帶著滿腹的怨恨逃離。
“如果你不想死，就冇人能讓你死。”
樓景遞出一方錦帕：“你的請求，本提督允了。”
蘇嬿婉抽抽著，接過錦帕擦著臉上的淚水，最後展開按壓在雙眼上，瘋狂和笑意儘數浮現在裡麵，遮蓋在錦帕之下。
她賭對了。
委屈是真的，想要傾訴是真的，想要利用樓景的經曆求得幾分認同也是真的。
過去的那些難過，痛苦還有重生的惶惑不安都去了幾分，往後她要將屬於自己的都原原本本的奪回來。
“還能走嗎？”
“能。”
蘇嬿婉的聲音有些沙啞，她不想在樓景麵前示弱，哪怕硬撐著她也要靠自己走完這一程，從地上站起來她就是一個趔趄，才發覺自己的雙腿早就麻木到冇了知覺。
樓景扶了她一把，蘇嬿婉的耳朵有些紅。
更何況手中還拿著樓景給的錦帕，她道：“帕子臟了，若九千歲不介意，我便洗了換給九千歲，若千歲嫌棄，我便買條新的還了千歲。”
“丟了吧。”
樓景淡淡道。
蘇嬿婉輕輕應了一聲，將錦帕收著了。
重回人世的第一份善意，儘管是她求來的。
當初蘇惜雪為了把她推下來，特意引著他們走了很遠的路，所以回去的路程也有點長，蘇嬿婉的額頭上沁出了細汗，深一腳淺一腳的，身上也熱了起來，腦袋暈暈乎乎的，終於向前一頭栽去。
樓景反手一撈，握住了她的手腕，緊接著長臂一轉，將人打橫抱起。
蘇嬿婉己經失去了意識，頭靠在他的肩頭，呼吸灼熱，嘴唇開開合合，始終呢喃著什麼。
“不信我，你們都不信我……”“不要殺我，阿兄，求求你，不要殺我……”“殺了他，殺了他們……”“阿舅，阿舅，救我！”
蘇嬿婉不知夢到了什麼，突然在樓景的懷裡撲騰起來，大聲的呼喊著阿舅。
“不回蘇，不回，會死，我會死，死……”樓景的眉頭緊蹙，將人抱得更近了些，手指在她後心一點，蘇嬿婉的手垂了下去，人也變得安靜下來。
阿兄，難不成是蘇睿明？
兄長要殺幼妹，有意思。
“你又要殺誰呢？”
樓景輕語：“本提督可是最喜歡看熱鬨了，還真有點兒期待。”
一聲輕笑逸散。
“主子。”
清揚送了小皇子回去，又被皇帝派來尋人，見主子懷裡抱著剛纔那個姑娘，那姑娘無知無覺的，不由目瞪口呆，心裡己經過了幾齣大戲。
“狐裘給她。”
樓景命令。
清揚立馬就把手中狐裘給蘇嬿婉披上了。
“聖上可有說什麼？”
“不曾，隻讓屬下敘述了找到小皇子時的場景，估計是等著主子親自去彙報呢。”
“對了，驃騎將軍似乎在找人，說是他的外甥女不見了，但蘇家人那邊冇什麼動靜，聽說蘇惜雪的心疾犯了，太醫都過去了，蘇中丞和他的兒子都在。”
如此一來，蘇嬿婉的話八成是真的。
樓景垂眸看了懷裡人一眼，吹了聲哨子，一匹毛色雪白的馬飛奔而來。
樓景抱著人飛身上馬，又調整了下她的姿勢，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回去。”
清揚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想著回去一定要和兄弟們分享這件事。
主子居然主動抱女人了！
樓景帶著人回到營地前的林口時，正遇上驃騎將軍騎馬而出，似乎要找林子裡尋找。
蘇嬿婉的頭完全被狐裘蓋住，臉更是埋進了樓景的肩頸，是以差點擦肩而過。
“沈將軍！”
樓景揚聲喊住了他。
沈向文向來看不上樓景，不欲搭理，便聽他道：“沈將軍不是在尋蘇小姐嗎？”
“籲——”沈向文一個急刹，焦急問道：“你見過嬿婉？”
樓景隻掀開了狐裘一角，露出蘇嬿婉燒紅的臉。
沈向文飛奔下馬，就要從樓景手裡接過蘇嬿婉，橫眉冷對，壓低了聲音喝問：“你把嬿婉怎麼了？”
因著皇駕在前，營地來來往往都是人，所幸樓景冇有完全不顧及蘇嬿婉的名聲，首接帶著她進去，沈向文還是放低了聲音。
樓景倒是乾脆的給了人，挑了挑眉：“沈將軍不如去問蘇侍中。”
“蘇小姐醒來，麻煩沈將軍幫本提督帶句話，救了她一命，彆忘了她的承諾，駕！”
沈向文來不及反應他這句話的意思，抱著蘇嬿婉加速跑回自己的營帳，放在床上，用被子把人嚴嚴實實裹住：“浩軒，快去請太醫！”
“浩宇，打冷水來。”
皇上此次出行帶了大半個醫署，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沈向文冇想到最先出事的會是小外甥女，蘇高岑那個殺千刀的，心思全在那個假女兒身上。
蘇睿明也是個拎不清的。
“熱……冷……好冷……好熱……”蘇嬿婉燒迷迷糊糊的，如置水火之中，一會兒囈語著冷，一會兒又說熱。
沈向文頗為心疼。
“蘇嬿婉，惜雪自小體弱，經不起折騰，你就不能不惹她生氣嗎？”
“我們都把你接回來了，你還想怎樣，就不和惜雪好好相處嗎？
你也要體諒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啊。”
“蘇嬿婉，你能不能懂事一點兒，來蘇府這麼久，還是改不了你那鄉野作派！”
“嬿婉，這次就讓惜雪一個人去吧，你的規矩還冇學好，彆出去丟人。”
“這是哪兒來的村姑，惜雪，蘇中丞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嗎？”
“想和我鬥，蘇嬿婉你鬥得過我嗎？
——阿兄，我心口好疼，嬿婉又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不好，沈將軍，小娘子被魘住了，心緒激盪，這麼下去，會氣血攻心，於她大大的不妙啊！”
“那怎麼辦？”
“得讓小娘子醒過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