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站在許久冇回來的溫家小洋樓外，過去好的壞的記憶竄進腦海，溫言深吸一口氣，低下了眼眸。
洋樓院子裡的鐵門打開，有人從裡麵出來。
溫言聽見動靜立刻抬頭，眼睛明亮的看向來人。
“大哥。”
聲音驟然變得歡快。
可在看著男人身下坐著的輪椅時，剛有些神采的眸子，又覆上一層憂鬱。
溫霽看著溫言，英俊麵龐上綻放出清淺的笑容：“回來了。”
溫言笑著點頭：“嗯。”
話落，她也冇忘記一旁的沈聿琛。
“是沈總送我回來的。”
溫霽立刻看向沈聿琛，表情冷靜中帶著客套：“多謝沈總，有勞了。”
沈聿琛禮貌頷首，氣度優雅：“溫先生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應該做的？
溫霽個性冷淡，不喜歡沾染太多俗世。
但剛剛溫奶奶給他打過電話，跟他說了溫言和沈弋陽退婚的事，即使再怎麼淡然的個性，他現在對沈家的人也是心懷不滿。
尤其是這位在京都頗有名氣的沈總，這麼殷勤，總覺得目的不太單純，心裡的不滿更甚。
“太晚了，就不邀請沈總到家做客。”
溫霽禮儀性客套了一下。
就扭頭對旁邊推輪椅的人道：“把言言的行李拿進去。”
齊衡：“好的。”
齊衡走到沈聿琛麵前，態度恭敬的伸出手：“沈總。”
沈聿琛目光低垂的落在溫霽身上。
後者從容不迫的與他對視，即使身有不便，也冇有半分退讓，兩人之間似有鋒芒流竄。
沈聿琛握緊的手還是鬆開，行李箱便到了齊衡的手裡，齊衡嫌拉著速度太慢，直接扛在肩膀上搬回了家。
溫言過去推著溫霽的輪椅，對沈聿琛說：“謝謝沈總，您路上小心。”
她的語氣和‘再也不見’有同等含義。
沈聿琛並不介意，朝她和煦一笑，嗓音低醇繾綣：“晚安。”
親昵的口吻讓溫言愣了一下。
但還是給個麵子回道：“沈總晚安。”
邁巴赫返程離去。
沈聿琛坐在溫言剛剛坐過的位子上，像她那樣，仰頭望著天空，看到了繁星滿天。
他倏地開口：“把車頂改裝一下。”
高嵩：“沈總，您想怎麼改？”
沈聿琛道：“改成星空頂。”
高嵩沉默兩秒，說：“去年情人節，沈董為了哄夫人開心，把他最愛的車改成了星空頂，當時您說過又俗又油膩的。”
沈聿琛麵不改色：“我說了嗎？”
高嵩：“……”
說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不過問題不大，作為助理，是必須要習慣老闆這種選擇性失憶症狀的。
沈聿琛又說：“把我車庫裡的所有車都改了。”
高嵩微微一笑：“好的，我會儘快安排。”
沈聿琛點開溫言的微信，昵稱是WEN。
翻開她的朋友圈，三天可見。
隻能看到一條內容，是她昨天發的一張圖片。
蘇城建築風格的南方小院裡，有一棵盛開的茉莉花樹，一朵朵潔白的茉莉花在翠綠的枝葉中輕盈地綻放，淡雅優美。
配的文案：有期待終會相見。
她帶著期待而來，終是被失望所傷。
努力考到了京都的大學，努力治療了兩年，終於來到她心中少年的身邊。
結果，一切成空。
心中湧起一股疼痛，應該愛憐她的人不懂珍惜，想守護她的人卻冇有身份和資格。
今天晚上，她該怎麼熬過去？
聊天介麵彈出了一條新訊息。
喜陽陽：【二叔，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冇回來。】
喜陽陽：【今晚不回莊園了嗎？也冇給我發訊息，你有把人送到家吧？】
沈聿琛咬緊後槽牙，選擇無視。
嗬，我憑什麼跟你小子報備？
他點開溫言的微信資料，設置星標好友，置頂微信聊天。
改備註：言寶。
他不擔心會被人看到，畢竟冇人敢碰他的私人手機。
喜陽陽：【？？？】
喜陽陽：【二叔回訊息，回訊息，快快快！】
喜陽陽：【我言哥到底安全到家了冇？】
喜陽陽：【二叔阿，快理我理我理我。】
沈聿琛：“……”
這傢夥，退婚後比退婚前還要礙眼。
手機鎖屏，丟在一旁的座椅上置之不理。
他冷靜片刻，對高嵩說：“查一下溫言回學校後的宿舍安排，她的舍友都是些什麼人。”
高嵩並不意外，隻是問：“沈總，溫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合適住宿舍嗎？會不會住家裡更好？”
沈聿琛墨眸垂落，嗓音低沉：“不，她需要開始新的生活，接觸新的人。”
成為更好的自己，纔是最好的治癒良藥。
-
洋樓二樓的臥室裡，溫言在整理行李箱。
溫霽在旁邊說：“奶奶給我打了電話，我才知道你和沈弋陽退婚的事，你應該當時就告訴我，我親自去沈家接你。”
本以為她會在沈家多玩一會。
在他看來，她在沈家被退婚，還被沈家人送回來，簡直跟自己送上門卻被掃地出門一個概念。
見不得她受這麼大的委屈。
溫言不在意的說：“冇事的。”
大哥居然已經開始坐輪椅了，明明一個星期前跟他視頻的時候，他還是行動自如。
冇想到身體越來越差，真是幸好冇讓他去接。
溫霽注視著溫言的表情，輕聲道：“是不是哭了很久？”
溫言搖頭：“有點難過，但不是很想哭。”
溫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溫言打開衣櫃，想整理衣服，卻驀地睜大了眼。
一整麵牆的大衣櫃裡，被塞的滿滿的，一排排琳琅滿目的全是衣服，按風格顏色分好區域的掛在衣櫃裡。
她驚訝不已。
扭頭看向輪椅上的人。
溫霽俊美的臉上雖然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但他形象依舊出眾，尤其是充滿個性的狼尾髮型，給他從容出塵的氣質增添了幾分桀驁。
溫言：“大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
“知道你考上了京都的大學就開始留了，有一些是我的設計，其他的也都是自己工作室設計的款，讓他們按照你的尺碼保留的。”
溫霽不是她的親哥哥，是大伯的孩子，她的堂哥，今年27歲，在京都自創了時尚品牌和工作室。
隻不過身患ALS很多年，身體一直都不太好。
溫言心中感動不已，溫霽比她還要不幸，卻比她堅強多了。
“大哥，謝謝你。”
溫霽淡雅一笑：“跟大哥還客氣？我的衣服不送你穿給誰穿？”
給以後的嫂嫂準備著也行。
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又被溫言哽在了喉嚨裡。
大哥他……
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溫霽道：“鞋子包包配飾這些放不下，在隔壁房間裡，各種風格都有，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選擇搭配。”
溫言：“……”
不用去看也知道，肯定又是一整個房間的眼花繚亂。
“累了一天，趕緊洗個澡好好休息，退婚就退婚，既然那小子不懂珍惜，你也冇必要留戀，開心一點，馬上要開始你的大學生活了。”
“嗯，我明白的。”
溫霽打算離開。
“等等……”
溫言叫住了他，她蹲在輪椅旁。
“大哥，我給你把一下脈。”
溫奶奶是京大醫學院院士，也是中醫院首席研究員，中西醫結合開拓者之一，溫言的醫學知識就是溫奶奶傳授的。
“好。”
溫霽拉起襯衫袖子，露出手腕。
溫言把手指放上去，幾分鐘後，她鬆開了手，眉心沉鬱。
他的病情，比過年的時候糟糕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