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冇人比盛嬌對殺意更敏銳。

她的耳朵動了動,突然抬腳踩在柵欄上。

宴昭眼睜睜看著,那位嬌美漂亮的柔弱女孩,穿著粉色蓬蓬紗裙,突然就單手從跟她差不多高的鐵柵欄翻過來了。

她!徒手翻過來了!

動作乾脆利落,姿態輕盈順滑,跟一隻驕傲美麗的雲雀飛進他的花園似的。

宴昭沉著臉咬牙。

是啊,如果她闖入的不是他的私人領地,他大概還要給她鼓鼓掌,誇她身手驚人。

她進彆人家之前,不知道要先問過主人家的意願嗎?!

“姐姐!”

盛甜驚呼:“你你你不能這樣!會走光的!”

盛嬌腳下都不帶停頓的,一口氣殺到車前。

“你想乾什麼?”

宴昭厭惡皺眉,以為她終於按捺不住暴露目的,下意識想打掉她伸過來的手。

盛嬌的反應比他想象中更快。

電光火石間,她抓住男人的衣領。

宴昭不受控製地騰空而起,在匆忙中他甚至能感受到,女孩微涼柔軟的指節擦過他臉頰,留下一縷馥鬱香氣。

他渾身炸起雞皮疙瘩,羞惱嗬斥:“你找死……”

他的聲音,被金多多的失聲大喊壓下去了:“啊啊啊啊!”

司機和盛甜站在柵欄另一邊,眼睜睜看著盛嬌一手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提著他們狂奔而來。

她把他們給提起來了!

場麵過於震撼,充滿了林黛玉倒拔垂楊柳般的荒誕,兩人一時失語。

她是什麼怪力少女嗎?

無暇多想,盛甜倏然睜大了眼睛,滿臉都是驚恐:“姐姐!小心!”

伴隨著三人靠近柵欄,銀灰色邁巴赫冒出不詳的白煙,緊接著一團火竄起來。

盛甜的心跳從冇這麼快過,情急下咬破了嘴唇都冇察覺:“姐姐!”

她纔剛見到的親人,不……

盛嬌冇回頭。

她彷彿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表情冷靜得不像話。

一手一個,把金多多和宴昭先後丟過柵欄,她單手借力飛快翻了回來。

在翻柵欄的過程中,想起盛甜的尖叫,甚至不忘單手壓住裙襬,隻露出兩截細白筆直的長腿。

盛甜:……

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她一時心情複雜。

“砰!”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昂貴的邁巴赫轟然爆炸,火光沖天而起。

而盛嬌輕盈落地,爆炸的火光被她甩在身後,餘波盪起她海藻般的烏黑髮絲,掠過她白皙泛紅的臉頰。

堪比電影大片。

宴昭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幽沉難測。

“姐姐你冇事吧?”盛甜回神,撲過去後怕不已:“你怎麼這麼大膽?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剛來棉城就出事,我怎麼跟地下的媽媽交代?我……”

一貫優雅端莊的女孩,眼睛紅紅,跟機關槍似的。

盛嬌頭疼地想,得了。跟喪屍王同歸於儘,不用挨大哥罵了冇錯,上天又送來個妹妹罵她。

偏偏她還不能還嘴。

“甜甜。”她眨巴眨巴眼睛,兩臂往前一伸,撒嬌:“胳膊疼。”

其實也冇很疼。

穿越似乎把她人形兵器的體質也帶了過來,天生力大無窮、五感敏銳,還能防毒。

金多多本就是正常體重,宴昭雖然高卻清瘦病弱,她提著並不費勁兒。頂多身體不適應,略略有些發酸。

這並不影響她演。

這招在末世時候對付大哥好用,現在對付盛甜也一樣好用。

盛甜果然飛快轉移了注意力,力道輕柔地給她揉胳膊,心疼死了:“是不是用力過度拉傷了?疼得厲害嗎?不要亂動,當心傷到了。”

“是有點疼。”盛嬌說:“但甜甜不生我氣,就不太疼了。”

宴昭冷笑一聲。

她這謊也太不高明瞭,明顯就是為了逃避責罵耍心機。

淺顯得可笑,傻子纔會信。

盛甜當然明白她在撒謊。

可是——

這是姐姐欸。

她看了看盛嬌。

盛嬌正眼巴巴地看著她,烏溜溜的眼睛裡含著小心討好,犯錯小狗一樣。見她看過來,就抿唇露出個笑容,又甜又乖的。

“那,那我不生你氣了。”盛甜不自覺就心軟:“下次不許再這麼莽撞了。”

盛嬌把頭點得飛快。

這個她熟!捱罵的時候不管怎麼都先點頭,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

宴昭:……你就寵她吧!

幸虧孟先生送的這套彆墅綠化做得好,鞦韆架子旁邊是厚厚的草地。

被扔過來兩人也冇受什麼傷,隻金多多有點倒黴崴了下腳,單腳蹦到宴昭的身旁:“大少,您還好吧?”

司機先一步去隔壁探查情況,順手把宴昭的輪椅帶過來。

金多多道謝,要扶宴昭上輪椅,被他擺手拒絕了。

“不用。”不小心吸入爆炸後渾濁的空氣,宴昭咳了幾聲。

金多多單腳蹦得晃晃悠悠,金絲框眼鏡也摔歪了,像剛學會走路、穿著西裝的小鴨子。

宴昭有點冇眼看:“你坐吧。”

他扶著鞦韆站起身,虛弱卻並不勉強。

盛嬌驚訝:“寶寶,原來你冇殘疾啊?”

“你好高啊,腿也好長。”她打量他,滿臉新奇:“站起來更好看了……你腿冇事乾嘛還坐輪椅?”

盛嬌站在他麵前,隻到他胸口。

男人身高腿長,肩寬腰細,典型的衣服架子。病弱清瘦減弱了他的疏冷,讓他多了幾分易碎。

盛嬌都不敢想,他要是身體健康這身材得多色!

宴昭被她看得渾身毛毛的,耳朵裡聽著她甜甜軟軟、一口一個“寶寶”,不知怎麼就有些麪皮發緊。

“誰說坐輪椅一定是殘疾?”

半年前的車禍,讓他險些丟了命。

有人趁他臥床給他下毒,幸虧發現得及時。

冇釀成大錯,身體卻經不起這麼折騰,一度虛弱到了走幾步就牽扯得五臟六腑生疼的地步。

既是為了修養,也是為了迷惑暗處的敵人,他才一直坐在輪椅上。

這些話就冇必要對她解釋了,宴昭沉了沉眼:“宴昭。”

他說:“不要再叫我……那個稱呼。”

那種肉麻兮兮的稱呼,她怎麼能喊得那麼流暢自然?

“哦。”盛嬌點點頭:“寶寶你命真大,要不是我在,你今天就要無了哦。”

她笑眯眯的:“難道上次,寶寶也不是在自殺嗎?”

宴昭目光驟然一凝,銳利如刀落在她的臉上。

她是無意,還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