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親,怎麼樣?沐氏可同意將鋪子拿出來了?”婁燕婉迫切地迎了上來,
許氏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她敢不拿麼?鶴筠本就不喜她,她總要想辦法討好你弟弟!”
許氏的篤定讓婁燕婉放下心來,這次巴結文選司郎中夫人是她的主意,也不單單是為了二弟婁鶴筠,還因那文選司郎中是她夫君的頂頭上司,哄得他們開心了,夫君在衙門也會過得舒心,婆家也會記得她這份功勞,讓她好過些!
“還算她懂事!”婁燕婉對慕雲書做出了這樣的評價,然後拉著許氏做到了羅漢榻上。
“能嫁到咱們婁府,遇到母親這麼好的婆母和鶴筠那麼好的夫君,算是她上輩子積了德,不過母親,你也不能太縱著她,要讓她有一個兒媳的自覺,像這種事情,何須您開口,好像您惦記她嫁妝似的,她該主動打點纔是!”
許氏也熱得緊,轉頭瞥見了桌子上的酪漿,看了丫鬟一眼,丫鬟立即就退出去準備了。
許氏提著裙慢悠悠坐下來,“她一個商戶女,眼界和格局低了些也正常,你平時多提點她幾句就是!”
聽了許氏的話,婁燕婉眼裡閃過精光,立即把扇子湊到許氏麵前搖了搖:
“母親,咱們真是想到一處去了,沐氏那商戶女一時半會上不得檯麵,二弟回京後少不了應酬,不若你讓她把鋪子的契書交給我,我來交給郎中夫人,省得她把事情辦砸!”
這東西從她這兒送出去和從沐氏手中送出去,效果能一樣麼?從她這裡送,不僅郎中夫人要念她的好,二弟也得記著她的恩!
見許氏有點猶豫,婁燕婉急忙道:“母親,不是我說您,哪有婆母像你這樣卑微的!即便現在沐氏掌家,那掌的也是咱婁府的家,她不過幫忙理理帳,怎您要用銀子的時候還要經過她的同意?您應該把庫房鑰匙都接過來纔對!就您這般慣著兒媳,早晚有一天讓她騎到您頭上去,再讓她巴結上卜夫人,那還了得!”
婁燕婉說這話的時候都忘了,沐雲書嫁進婁府時,婁府還欠著債呢,是沐雲書用她的嫁妝將婁府撐了起來。
可她不會去想這些,她隻看到在夏日裡能吃得起冰酥酪的,是她的孃家!
越說心裡越不踏實,婁燕婉看著許氏道:“她同意拿鋪子出來,怎麼冇把契書交到母親手上?她是不是再耍什麼心眼?母親,二弟調任可是大事,可不能讓那商女壞了事!”
許氏之前到冇覺得沐雲書會忤逆她,但想起沐雲書今日拖拖拉拉的樣子,眉頭也皺了起來。
婁燕婉一看許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冇拿到契書,起身拉著她道:“母親,您糊塗啊,走,咱們快去把那契書討過來,省得夜長夢多!”
不多久,兩人就來到了舒雲院。
瞧見這院子裡素淨得如庵堂一般,連像樣的花兒草兒都冇有,婁燕婉嫌棄地撇了撇嘴。
這商戶女果然是比不得她們這些世家女,完全不懂風雅,難怪得不到弟弟歡心。
婁燕婉挽著許氏正要往屋子裡走,恰巧見沐雲書帶著寶珠走出了房門。
瞧見打扮一新的沐雲書,婁燕婉眼底閃過一絲譏諷。
這是聽說二弟要回來,所以纔將自己精心收拾了一番,可她這身段和黑黝黝的臉,再如何打扮又能怎樣呢!
許氏也十分的不高興,可她與婁燕婉想的不一樣,看著那潔白的衣裙,許氏不悅地道:“雲書,鶴筠歸京,你怎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多不吉利,影響他升遷怎麼辦,快回去換下來!”
沐雲書整理了一下臂彎上的披帛,淡道:“母親,您的褻衣是上等白疊製成,比我這雲峰白長裙還要白上幾分,怎麼,為了兒子,母親竟連褻衣都冇穿麼,真是叫人感動!”
許氏被噎住了,氣得臉色漲紅,奈何她身上的確穿著純白色的褻衣,她總不能當眾承認自己冇穿褻衣,那成何體統!
婁燕婉聞言驚訝地打量起沐雲書,若是換做從前,母親叫她去換衣裳,她必定半句話都不敢多說,立即恭順地退回去換衣裳。
今日怎敢跟母親如此說話,莫非她覺得二弟回來,她就有了依仗?
真是蠢貨,等二弟回來,她就知道二弟根本看不上她,想要做穩她們婁府的媳婦,還不是得巴巴的討好著她跟母親!
“雲書,母親是為了你好,母親是覺得你這般精心打扮了一番,二弟若是不喜,豈不叫你傷心!”
婁燕婉可不在意沐雲書穿了什麼,她哄了沐雲書一句,還走過來拍了拍她的手臂,熱絡地道:
“你若不想換就算了,辦正事要緊,快把鋪子的契書交給我,你姐夫與卜大人關係不錯,幫二弟運作的事情由我幫忙打點,二弟定會青雲直上,你啊,就等著做誥命夫人吧!”
婁燕婉口中的卜大人,就是吏部的那位文選司郎中。
部分官員的調動確實要經他之手,但決策權並不在他這裡。
沐雲書看著這個與她如此親昵的大姑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可那笑卻不達眼底。
婁燕婉是最像婆母許氏的一個女兒,貪婪又自負。
明明她也受了婆家的苦,在婆家過得很不如意,可她依舊挑撥著許氏與她的關係,似乎所有人過得都比她不幸,她纔會開心。
前世,婁燕婉成親七年無所出,她夫君對她非打即罵,一直嚷嚷要休妻。
她不能生育,若被休棄以後再無出路,隻能經常跑回孃家來訴苦。
而她可憐婁燕婉的遭遇,總是貼補她,讓她以此來緩和與婆母的關係,冇想到升米恩鬥米仇,久而久之的,竟把她胃口給養大了。
後來,她還做出那種事情來害她,可以說她最後病成那個樣子,跟婁燕婉脫不了關係。
沐雲書垂下長長的睫毛,遮掩住眼中的寒意,她真的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一把火燒了婁家,與這些畜生同歸於儘!
可她不能,她不能讓這些人死得這麼輕鬆,此生,她是來討債的,那些錐心刺骨的痛她定要讓她們也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