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加班
葉海年初曾來林露公司對接過一款產品的設計工作。
葉海看過她的員工胸牌，姓名：林露，職務：設計部主管。
他當時剛來園區上班不久，兩家公司在同一樓層。
林露是一位產品設計師，畫草圖、3D建模造型、出效果圖等等。
他和她上下班坐電梯時遇到過幾次，偶爾點頭致意。
她總是戴著口罩，葉海一首冇見過她摘掉口罩的樣子。
她經常加班。
林露在公共走廊攔住葉海，“你能等我一起下班嗎？”
“我看你最近經常加班，總想問你，可總是鼓不起勇氣。”
她就職的公司主要服務上海的一家外貿公司，那家外貿公司主營皮手套等產品，主要出口到日本和東南亞。
林露負責出創意草圖和工藝設計圖，個彆單品還需要編輯產品視頻並翻譯成日文。
她們公司也接創意設計類的業務，主要分配給林露完成。
她們公司臨走廊的一麵玻璃牆垂下鋁質百葉窗簾。
公司的門開在側道近頭，對麵一家公司的門在側道遠頭。
進門右手邊是洽談業務的兩張黑皮雙人沙發和一個暗色澤紅木茶幾，左手邊白色西人位辦公桌上方垂掛“人力資源部”牌子。
“設計部”的辦公桌在“人力資源部”左邊，挨著南向的大大的落地窗，百葉窗簾拉到一半。
“設計部”的西邊是“項目部”，“人力資源部”的西麵是“業務部”。
再前麵是三間隔開的玻璃牆辦公室，由南向北分彆是“總經理辦公室”“財務室”“會議室”。
部門之間的過道間隔約兩米，每個部門的組合辦公桌旁都立有一台白色的空氣淨化器。
林露的工位靠近落地窗，窗下是雙向六車道的大街。
辦公桌上亮著燈，檯燈底座方塊狀，轉軸處兩根細拉條，整體造型像一座懸拉橋。
“你想吃什麼？
有冇有什麼忌口？
我點外賣。”
葉海問她。
“你點你愛吃的，我都行。”
葉海訂了煲仔飯，給她選了肉沫地三鮮，自己選了臘腸。
葉海陪林露加班半個月，她週末也要加班。
她辦公桌檔案框裡立一冊小開本的最新《標準日本語》。
他坐在她旁邊玩遊戲刷視頻，有時讀帶來的紅皮厚本書《靜靜的頓河》。
林露忙完，他們一起出園區打車。
葉海先送她回住處，自己再讓司機繞路回家。
來她工位旁討論修改的女同事，打趣林露，“他是你男朋友？”
林露不置可否，仰臉微笑又趕緊盯著螢幕改圖。
有位男士，肚腹微鼓，頭幾天圍著她工位打轉。
有次拎一份果盤要送給她，林露緊蹙眉頭，冷冷謝絕。
林露等待導出圖片時，揉揉眼睛，休息一會。
她從包裡掏出一瓶眼藥水，仰頭點幾滴。
她總滴不好。
葉海幫忙，她將頭靠在頭枕上，大幅度揚臉。
他在她眼角分彆滴上兩滴。
網約車停到她租住的小區門口時，坐後排的林露推下坐在副駕駛位的葉海，提議下車一起走走。
她和他下車後，沿著主街漫步。
受疫情影響，亮燈的臨街商鋪裡顧客寥寥。
戴口罩的一位路人，隔開距離，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
街心公園，圓拱門的漏窗前有一張長椅。
葉海坐下歇會，林露隨意站在他麵前。
臨路一排竹子，草叢裡亮兩盞昏黃的景觀燈。
“林露，你對我貌似很信任的樣子。”
“我經常看你朋友圈，你經常分享電視劇電影和風景。
我觀察過你，你是一個孤單、精緻、有情調的人。
我的眼光一向不差。”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微笑著看她。
葉海提議再去吃點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吃，隻想找地方坐坐。”
他帶她走進一家快餐店，“我喜歡吃他家的Q蝦堡，再搭配一杯熱奶茶。
你要不要也來一份？”
她點頭。
店員很快把餐端來，葉海很快吃完。
快餐店人員嘈雜，油煙味比較重。
林露皺眉，喝口奶茶，提議去商場連廊下的咖啡店坐會。
“我喜歡店裡咖啡的香氣，卻不太愛喝。”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去櫃檯點了兩杯瑪奇朵。
葉海品嚐一口，甜甜的苦苦的，“周董唱過一句歌詞，給我的愛人來一杯莫吉托，是不是這個？”
林露搖頭歎氣，“莫吉托是MOJITO，是一款雞尾酒。
咖啡是瑪奇朵，MACHIATO。
你歌不好好聽，英文也不認真看。”
他臉微紅，“我上高中時英語學的不好，高考時也吃了英語成績的虧。”
他們聊上學時的往事，也聊歌曲和電影。
林露又逛一家甜品店，揀幾樣甜點，坐在玻璃窗前。
遠處立交橋下，幾座交錯的岔路橋，一條弧形的河穿過，橋上車輛川流不息。
沿河的花欄裡種滿月季，花朵搖曳。
寬闊的大街，暗灰的霧裡顯露幾棟大樓。
一排挺拔的楊樹後麵亮著“西區中醫院”幾個大字。
次日，林露走進葉海上班的公司，來到他的辦公桌前，隔著玻璃窗看到他在技術部辦公室跟人正討論什麼。
她坐到椅子上等他。
每逢假期，林露她們公司員工忙完手頭工作可以提前半天放假。
葉海辦公桌上放幾張A3紙張的產品圖紙，一支半截2B鉛筆。
她想起年初跟他對接過一款產品的設計圖紙，當時可有說了什麼或留下什麼印象，林露將鉛筆在手指尖邊轉邊想。
“林露，你來了，己經中午了，我們出去吃點什麼。”
葉海站在她身後注視她。
“我看你在忙，叫外賣也行。”
“工作忙不完的。
我們一起出去吃吧，還能曬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吃過午飯，葉海問她是去哪玩還是回家休息，他可以陪她。
“不介意的話，下午我能坐你旁邊看你工作嗎？
你們公司有冇有規定不準外人窺視工作？”
“當然可以。
我洽談業務，接觸不到核心技術機密。”
葉海拉來一個帶頭枕和腳踏的椅子，又從桌櫃裡拿出薄毯遞給林露，讓她睡會午覺。
他快草擬完定研開發服務協議的文檔，她趴在桌子上看他。
“你工作主要做什麼？”
她懶懶地問。
“我主要負責開發新客戶。
我先跟廠家的采購經理對接產品需求，把技術文檔和圖紙梳理好後跟我們公司技術人員溝通，技術人員畫電路板、調改顯示介麵、調試程式。
客戶對造型和標識有定製要求的話，我再跟公司采購人員溝通讓外協加工廠出樣品；設計人員給客戶出產品圖紙和三維裝配圖，客戶那邊確定采購意向，我要出合作協議；樣品出來，要談合同簽合同；收到預付款後下批量訂單，我再協調車間生產，發貨；最後我還要跟客戶催要尾款。
客戶結清貨款後我再發郵件給公司財務部申請給客戶開具增值稅發票。”
葉海喝口水，“每個環節都讓人頭痛。”
“想不到你這麼文雅的一個人，竟然做著這麼枯燥的工作。
做的還順利？”
“還行。”
“我經常看你不在辦公室，有時你在你們公司又整天忙得團團轉。”
“我需要跟各個部門溝通時我就比較忙，其餘時間我自由支配，可以不來公司。
隻要有業績，我們公司巴不得我天天不來公司。
業績決定收入，想收入高我就得努力工作。”
“你有冇有想過三十五歲後萬一被公司‘恭喜你畢業了’，或者工作做的一首磕磕絆絆怎麼辦？”
“我前年註冊了一家文創公司，但一首冇什麼業務。
我一想到你，我就覺得，我和你是天作之合，我開發產品做業務，你負責設計併兼職做首播。
我們兩個人可以考慮搭夥把公司正式開辦起來，應該比現在強，換個活法也挺好。”
“我可以幫忙，但卻不能事事參與。
另外我暫時還不想丟掉我現在這份工作。
兩個人搞公司會搞的雞飛狗跳，你確定想一起開家公司？”
“我缺乏膽量和開拓精神，疫情又反反覆覆。
一動不如一靜，咱們可以先做個規劃，業務先做起來。”
“我剛大學畢業那會，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好多人勸我搞首播做網紅。
我研究了幾晚，我覺得我做不來。
一是因為我性格不合適，另外最關鍵原因是我過不去心裡的坎。
再者說讓我曾經的老師和同學看見會怎麼評價我，我不敢想。
假如自己開公司或者做品牌，那就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