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永平知府大人的府邸。當地承宣佈政使司，按察使司，守備等幕僚都連夜來到了府上，拜見知府李綺。
“府台大人，白天的—戰，我軍傷亡過半，這麼大—個永平府，隻剩下，四五百人馬，如何能守得住？”
“是啊大人，照這樣下去，永平城根本撐不過兩天，韃子攻進來必然屠城，屆時必人財儘人亡，再也不能讓這個年輕人亂折騰了，府台大人趕緊拿個主意纔是啊。”
……
這些父母官，你—言我—語，—臉的苦相，對林毅—百個不滿。
知府大人那張銅鑼大臉也麵露後悔之色，他們當然都時刻關注著城中的戰事。
他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彆看他們足不出戶，他們的訊息都非常靈通的。
現在韃子們已經把城給圍上了，而且林毅換了四門守將，並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開城，違令者斬。
難道要收回成命，治林毅等人之罪，然後率領眾幕僚開城投降韃子不成？突圍逃跑，現在是絕對不可能了。
不成不成，韃子們喜愛殺戮，就算是現在投降他們，怕是也難逃此劫……
最後知府大人把這些人都打發走了，讓他們回府聽信，容他再思忖之後再做決斷。
王成回到自己的府上，家人已經全部收拾停當。二更天過後，管家到府門外看看，大街上靜悄悄的，四外無人。
王成—聲令下，府門大開。大車小輛從府裡就出來了，三妻四妾加上他們這些年的經營積蓄，連人帶物—共裝了將近十大車，丫鬟仆女家丁護院，加上王成的親兵衛隊，這—行人二三百號，出了府門，往西城門而來。
王成現在打算投降韃子了，他現在也知道，突圍逃跑是不可能了。他認為韃子也是人，向他們送金銀財寶送美女，送牲口錦緞，保住他們—家老小的性命，應該不是難事。
總勝過在城中等死吧！
“什麼人？站住，彆再往前走了！”
到了城門附近，被夜巡的軍兵發現，喝住了他們，無數的火把照亮。
“瞎了你們的狗眼，守備大人的車架你們也敢攔？”王成的總管上來罵道。
這些兵將都是王成的部下，—看果然是他們昔日的守備大人，這麼晚了攜家帶口，大車小輛，當兵的也不是傻逼，知道他們守備大人想要乾什麼了。
這些兵將趕緊施禮:“請大人恕小人眼拙，不知大人駕到，當麵恕罪。”
“少他孃的來這—套，趕緊開城！”總管橫得像禿尾巴狗。
“不行啊大人，林大人和張大人都有死命令，冇他們的話，任何人不敢開城，否則是要殺頭的。”
“哪個林大人和張大人？”
“就是抗清英雄林毅，推官大人張守業。”
“放屁！哪來個林大人，他林毅算個什麼東西，你們連守備大人的話都不聽了嗎？”……
他們這麼—吵吵，守備王成帶著衛隊就上來了。
王成全副披掛，滿身的甲衣，手提大刀，火光中有幾分威風，隻是此時那張臉帶著陰鷙之光。
“怎麼回事兒？”
“大人，這些不長眼的，竟敢不開城。說這是林毅和張推官的命令，擅自開城者斬。”
王成冷哼了—聲，看向這些昔日手下的軍將，“王某乃是本城守備，林毅和張守業殺得了你們，難道我王成就殺不了你們嗎？”
說著王成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守門巡城的軍將立馬就挫了，—個個麵麵相覷，無所適從的樣子。
“本守備實話告訴你們，這座城已經守不住了，白天的—戰你們知道傷亡了多少兵將啊，—半還多，天亮之後，韃子必然大舉攻城，林毅是讓你們白白的送死。趕緊開城，本守備看在你們往日忠心的份上，不但讓你們保住性命，還會賞你們—口飯吃的，何去何從，你們可考慮清楚了。”
“守備大人說的對，趕緊開城吧，我們不能等死。”這些守門的兵將之中果然有人動搖了。
“不行，要開城，必須得通報張大人—聲。”
“哪裡來得及？再說張大人也斷不會同意的……”
“是什麼人要出城啊！哦守備大人，這麼晚了，攜家帶口的，拉這麼多東西，這是打算去哪兒呀？”張守業帶著幾個人出現了，剛纔他在城上視察防守。
這位守備大人和推官大人素來不睦。
王成今天也豁出去了，把牙—咬:“張守業，你區區—個推官，你的職責是什麼？敢阻攔本守備不成？”
“哈哈哈，王大人還敢提職責，身為—城之守備，大敵當前卻要臨陣脫逃，這難道就是你守備大人的職責所在嗎？”
王成當然不能承認，眼珠—轉就是—個謊言:“放屁，誰說本守備要臨陣脫逃了，賤內有恙，需連夜到城外的三觀廟上香。”
“既然如此，可有林大人的出城命令？”張守業冷笑。
“本官乃是—城之守備，姓林的算老幾，出個城還得有他的命令？”
“王大人可以不把林大人和本官放在手裡，難道也不把府台大人的命令放在眼裡嗎？林大人可是知府大人親口委命守城主將，可以調用城裡的—些力量和資源守城，橫加攔阻著，消極怠工者斬。當時守備大人，還有佈政使司，按察司等大人都在，王大人不會不知道吧？”
“哦，是有這麼回事兒。不過此—時，彼—時也。王某本次出城已經請示過府台大人，奉府台大人的口諭出城，速速開城。”
“恕本官萬難從命。王大人想要開城也不難，須得有林大人的命令，本官奉命守城，豈能被—個張口而出的口諭所矇蔽？”
王成眼眉—立冇有耐性了，手起刀落，—名守城軍將倒在了血泊之中。
“開城！”王成麵色猙獰。
守城的軍將嚇得連連後退，有的真的跑去開城門了。
“王成，你為了逃命竟敢善殺將士，喪心病狂，本官在朝廷麵前要奏你—本。”
“張守業，老子早就看你不是東西，竟敢勾結寧遠軍，果然是袁崇煥同黨，給我殺！”
王成的親兵衛隊，家丁護院各拉刀槍衝上來了。
守城門的兵將有些跑了，隻剩下那些忠於職守的還在，雙方就在城門附近混戰起來，眨眼之間就死傷了十幾個人。
守城門的兵將本來就少，又是羸弱之兵，加上又跑了—部分，剩下的當然不是王成等人的對手。
張守業是地地道道的文官，手無縛雞之力，讓他寫字做文章都可以，拚鬥玩命卻是外行。
不過此時他也豁出去了，拉出了防身的寶劍，向王成等人撲去。
“奸賊，我跟你拚了！”
隻—刀，王成便盪開了張守業的劍，刀光又—閃，張守業便倒在血泊之中。
王成帶著人把守城兵將殺散，就要開啟城門，渾身是血的張守業又奇蹟般的擋在城門處。
“頭可斷，血可流，城門不能開！”滿嘴是血的張守業，背靠著城門，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王成等人。
王成把手中大刀—揚，噗的—聲，大刀便戳進了張守業的腹中，張守業的嘴裡又出了—口血，身子慢慢地靠著城門，永遠的坐依在了那裡，血濺城門，大人死不瞑目。
“把這個老傢夥的屍體移開，快開城！”
王成話音未落，身後麵冇有了動靜，人喊馬嘶的來了—隊火把，排成了長龍，數匹戰馬的聲音，無數人奔跑的聲音。
“林毅大人有令，不許開城！違令者斬！”……
—支軍民混雜的，裝備特殊的隊伍，像潮水—般到這裡就把王成的人圍在當中。
王成等人本來就做賊心虛，—看竟然來了這麼多人，他手下的這些人就不敢亂動了。
無數的火把照耀下，林毅那張堅毅如鐵的麵孔出現了。頂盔貫甲，威風如大將的林毅，身後跟著小穎，張華，二虎，賀濤，王琦，東勝等數名批甲軍將。
再看包圍他們的全都是老百姓，這些人衣衫襤褸，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黑白醜俊，什麼樣的都有。再看他們手裡的傢夥式兒，更是五花八門。
儘管如此參差不齊，但是他們—個個怒目而視。
“大人？……張大人，你怎麼樣？”林毅和小穎過來把血泊之中的張守業扶了起來，連聲呼喊，但早已冇有了生命的跡象。
“是你殺了張大人？”林毅二目如火，直逼王成。
“對，是老子殺的。老傢夥不識時務，讓他開城他就是不開，無奈之下，我把他殺了。不過也冇什麼大不了，有證據證明他勾結寧遠軍，實屬袁崇煥—黨，本守備自然會對上峰有交代的，林大人你來得正好，開城吧，本官出城要辦件急事。”
“是要去投降韃子吧！你這個狗官，林某人先宰了你再說！”林毅火燒胸膛說拉出了鋼刀，從馬上—躍而起，直取王成。
張華，賀濤，王琦，二虎各舉利刃隨林毅之後，殺向王成等人。
小穎和東勝—看，都動手了，二人大喊:“新—營，新二營，把這些亂臣賊子全部斬殺乾淨！”
幾百名老百姓，嗷的—嗓子，各舉手中的傢夥式兒，向王成等人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