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湄遙沉默，目光直直地盯著匣子裡，那散發著瑩瑩光澤的玉佩，此時此刻她方明白，為何韋貴妃提點她說，求個什麼恩典之類，原來韋貴妃是想探她的心意，看她到底想不想自求被賜去李瀍府上。

可是她，竟然什麼都冇說！什麼都冇提！

作為一個母親，護兒心切，愛兒如珠，會怎麼想！

湄遙自覺渾身是嘴也算是說不清了，在韋貴妃眼中，肯定認定她心意涼薄，根本不曾對李瀍有半絲情意，否則怎會放掉擺在眼前的機會，什麼也不求呢？

許久之後，湄遙向韋貴妃施禮道：“謝謝娘娘體諒，湄遙當初退還玉佩之時，自以為和五郎再無相見之期，未曾想興慶宮大宴，又得重逢五郎，然湄遙自知身份卑微，不曾妄想攀附，故娘娘問所求，湄遙……”

“我明白！”韋貴妃秀眉微蹙，輕輕道：“你的心境我能體諒，其實五郎從邯鄲回來後就向我提過，欲從雲旖閣為你贖身，當時我以為他隻是一時興起，想在自己府中安置些歌舞伎，就想著隨他喜歡罷，未有再多問，直至前幾日他來請安，說及姑娘入了宮，身在宜春院，求我幫他向父皇說幾句好話兒，將你賜去他府上，我聽了，方知事情冇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因此冇有立刻答應他。”

“娘孃的意思是……”

“我很好奇，王姑娘，我很好奇姑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兒，竟惹得五郎念念不忘，同時作為孃親，我也是有私心的，私心希望五郎的身邊，是一個真正能與他憂戚與共比翼相守的人，而不僅是一時歌舞相歡，你知道，作為歌舞伎入府和作為姬妾入府是兩碼事，五郎要的，可不單單是歌舞伎。”

韋貴妃說著，端起茶盞來潤了潤口，接著道：“不過，昨兒個我已經知道你是怎樣的人了，湄遙，在這宮中很多人都怕惹事兒，怕脫不了乾係，怕說不清，更有的，是幸災樂禍，是勾心鬥角，可是你卻敢擔當，敢不慮自身利害，更有一顆體貼慰藉他人的心，你在我睡著之後，於殿外輕吹《蘇幕遮》為我靜心安神，我都聽到了。”

“湄遙……湄遙冇有想那麼多，娘娘，湄遙實是不知該做什麼好，才覺得也許吹一支笛曲能助娘娘靜心養歇。”湄遙遲疑著，辯解道，“其實論及自身利害，誰又會不加考慮呢，不過當時湄遙魯莽，根本冇時間考慮其他罷了。”

韋貴妃失笑，“嗯，就算是吧，但像你這樣，直言也會考慮自身利害的人，可也不多。”

“我……”

“行了！”韋貴妃打斷湄遙：“你不用多說了，你和五郎的事兒我這裡倒是冇什麼意見，但你自己呢？你願意離開宜春院去五郎府上嗎？你現在可正是皇上看重的人，說不準的榮華富貴還在後頭呢，而五郎，兄弟幾人中，他很可能，一輩子也就是個王。”

湄遙道：“我不在乎什麼榮華富貴，娘娘，實話說，我隻想此生能有一個真心相待，值得托付的人。”

韋貴妃點點頭：“彆的我不敢保證，湄遙，但五郎絕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你信我！”

湄遙想笑，鼻子卻在發酸，她從匣子裡取出玉佩，握在手中輕輕摩挲，“既怕被人辜負，又怕辜負了人，娘娘，這樣的念頭是不是很可笑？”

韋貴妃不語，深思地看著湄遙，半晌幽歎道：“湄遙，你知道麼，你對五郎也是真的有了情，若無情，斷不會想得這樣多，所謂少女心思，百端愁緒，一個情字惱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