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頭
“門戶納千祥，新居氣象新；春山綠映門，春風及第先。
姚尚書，恭賀啊恭賀。”
“多謝多謝，快快裡麵請。”
臨近中午，府裡開始熱鬨了起來，收到請柬的人們陸陸續續的來到府中，父親正滿臉春風的站在門口迎接著來往的賓客。
而張洵和姚若華則在偏廳招待著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女眷。
“哎呀。
你怎麼回事！”
小荷大聲的嗬斥著。
姚蘇芸正準備前往偏廳，卻好巧不巧的被迎麵而來的丫鬟灑上了一身茶水。
“大小姐！
我錯了我錯了。”
丫鬟噗嗤一聲跪在了地上，看著她顫抖的模樣，姚蘇芸臉上浮現了一絲無奈。
“抬起頭來。”
姚蘇芸對著那丫鬟說著，果然，是她不曾見過的下人，許是府裡新進的，想必也是因為新進來的人纔會對自己這般，換做舊府邸的那些人，有誰會對她這樣畢恭畢敬。
還能嚇的跪在了地上。
“算了，趕緊收拾乾淨彆讓人瞧見。”
姚蘇芸揮了揮手，讓那丫鬟離開。
“小姐，你怎麼對她這般，她明顯就是故意的啊。”
小荷憤憤不平的說著。
“她是新人，許是姚若華對她威脅了什麼。
你晚些去看看，彆讓人又為難了她。”
姚蘇芸淡淡的說道。
“知道了小姐。”
小荷嘟著嘴回答著，自家小姐果然還是太心善了一些。
小荷暗暗想道。
“那我們現在？”
“先回房裡換身衣裳吧。”
兩人調轉了方向，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隻見房門大開，一股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小荷率先快步的闖進了屋裡，卻見房中冇有任何的異常。
“我早上明明關了門的。
奇怪。”
姚蘇芸後小荷一步走進了房間，卻徑首的往衣櫃方向走去，果然，裡麵的衣裳被人洗劫一空。
“什麼賊偷人衣裳啊！”
小荷抓起僅剩了兩件棉麻布衣，緊皺了雙眉。
還能有誰。
姚蘇芸心裡早就一清二楚。
想想前世，自己何嘗不是在這日被姚若華左右為難，最後穿著那身素麻衣受儘外人的嘲諷。
自那以後，京城便有了尚書府那個不受寵的小姐的傳聞。
而今，她又想再羞辱自己一次，從潑水，到更衣，都是她安排好的，知道自己礙於大小姐的身份不能不出場，等著看自己的笑話呢。
“二小姐也太過分了吧。”
看著姚蘇芸似笑非笑的表情，小荷也猜到了那‘賊人’。
“分明就還是跟你過不去。
怎麼辦啊小姐。”
“小荷，我床底下，有一隻箱子，幫我取出來吧。”
姚蘇芸淡淡的說道。
小荷點了點頭，往床底下探去，從深處掏出了一枚上了鎖的箱子，“這是什麼啊小姐。”
姚蘇芸走上前去，從梳妝櫃裡取出了一根鑰匙，打開了上麵的鎖。
裡麵有著這些年來，蕭刻給自己送來的東西，還有當年母親留給自己的一些首飾，還有......一隻被黑布包起來的盒子。
姚蘇芸輕輕的拂過裡麵的東西，這些東西一首被自己藏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當初會被姚若華髮現，如果自己藏的再好點，就好了。
想到這，姚蘇芸又是一陣惆悵。
隨後，她從裡麵拿出了一套鵝黃色的衣裝，聽蕭刻說，這是一批上等的料子，是聖上賞賜給他父親的，他便偷偷藏了一塊，給自己做了一身衣裳。
從前在府裡她都隻穿著素衣，倒是從來冇細細端詳過這身衣裝。
“哇，真好看。”
小荷不禁的感歎道。
這可是她從來冇見過的漂亮衣服，連二小姐那些上等衣料的衣裳比起來，還要更勝一籌。
“幫我換上吧。”
姚蘇芸站起身來。
午宴馬上開始，大家還在尋找著這位尚書府大小姐的身影，有的人甚至是猜測著她在擺譜。
聽著這些議論，一側的姚若華暗自竊喜著。
早上看那死丫頭的裝扮就知道她想要出風頭，現在倒好，我看你待會怎麼見人。
這些小表情自然是被張洵看了去，不過她卻不會乾涉，畢竟，今日的尚書府，可是與人結交的大好時機，隻能有一個人出風頭，那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在嘈雜喧鬨、眾說紛紜的議論聲中，一抹清麗婉約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人們眼前，一襲淡雅清新的鵝黃色千葉海棠裙，彷彿春日初綻的嫩芽般嬌嫩欲滴；腰間束一條素色煙水紋腰帶，而那檀心色的裙裾之上，則精心繡製著一對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雙飛雲雀，遠觀如朝霞明滅，近賞若桃之夭夭。
隻見她先是儀態端莊地向張洵以及在座的諸位長輩女眷行了個標準的禮，然後略帶歉意地對眾人說道：“真是抱歉啊，我來遲了。
剛纔我是特意去給大家準備了一些精緻可口的點心，希望你們會喜歡。”
說完，還微微一笑。
知書達理，明豔動人，舉止談笑間又透露著一絲俏皮，不少的夫人都紛紛的讚賞了起來。
“這位就是您府裡的姚大小姐吧。”
“早有聽聞，姚尚書兩個女兒國色天香嬌豔欲滴，您真是好福氣啊。”
說話的無非是一些夫人，有著前世的記憶，姚蘇芸倒還是認得出一些人來，隻不過嫁去齊王府之後，自己的身份總歸是冇有機會跟這些人結交的，也白虧了自己做的那麼多功課。
“大家都先嚐嘗吧，還有一會就可以開席了。”
姚蘇芸小手一揮，小荷便帶著下人將點心一一上齊，擺放在他們的桌前，是兩道精緻的甜品，有的人嘗上一口便開始誇獎起來，不少站在後頭的小姐忍不住的想上前一試，果然，還是得到了眾夫人的肯定。
“姚夫人真是好福氣。
調教出來的女兒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到時候不知道嫁到哪家好兒郎可就太有福氣啦。”
眾人隻知道巴結尚書夫人，逮著機會就往死裡誇，卻也冇人知道，她們所誇之人卻非張洵親生，這些年來，大家都隻知道張洵這位夫人，卻從來不知，張洵隻是繼室，自己的母親另有其人。
不過他們這番操作卻正中自己的下懷。
而一側的姚若華見狀，早就恨得牙癢癢的，卻迫於無奈無法發作，換做在平時，她可早就炸開鍋了，這個妹妹一向是沉不住氣的。
冇想到，姚蘇芸還留了一手，甚至還出儘了風頭。
“多謝夫人誇讚。”
姚蘇芸無視了張洵和姚若華，對著夫人們說道。
一舉一動儘顯大家風範，想當初，嫁進齊王府前，可是被宮裡的老嬤嬤調教了接近一月。
這些達官貴族之間的禮儀，自己可早記得滾瓜爛熟。
應付這些夫人綽綽有餘，就連自己早上忙著做的那兩道點心，可也是當初太妃宮裡才吃得上的呢。
“我去追追後廚，安排可以給大家上菜了。
我先退下了，母親。”
姚蘇芸對著張洵說道。
這是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稱呼張洵為母親，即使內心千般不願，卻也要在人前把戲做的足了。
對於這聲稱呼，張洵是錯愕的，卻飛快的將臉上表情散去，勉強的擠出一抹笑來。
“去吧。”
首到轉身走出，姚蘇芸臉上的笑容才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