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
“齊王府涉嫌謀逆,聖上下令,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隻聽得一聲怒喝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齊王府那厚重無比的硃紅色大門竟然被硬生生地撞開了!
木屑橫飛之際,一群身著黑色重甲、手持鋒利兵刃的威武之士如猛虎下山般衝入了府內。
這些黑甲衛個個身形矯健,氣勢如虹,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然和冷酷。
手中的利刃閃爍著寒光,彷彿隨時都能收割生命。
不一會,偌大的齊王府,屍橫遍野。
“陸楚纓,我可是你的親哥哥,你當真要趕儘殺絕!”
說話的人,那沾滿鮮血的長劍被他抵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早己筋疲力儘,半跪在陸楚纓的麵前。
雨水早己和他身上的血漬融為一體。
他抬起頭,注視著這位他從來看不上眼的弟弟。
陸楚纓就那樣屹立在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身下的人,冰冷的眸子裡透出陣陣寒光。
“聖上有令,莫敢不從。”
“究竟是聖上有令,還是你恒王殿下有令!”
陸楚蕭睜大了雙眼,用儘全身的力氣怒吼道。
“帶走。”
陸楚纓對著身後為他撐傘的部下說道。
隨後他邁著緩慢的步伐,走進了那扇陸楚蕭誓死都要護住的門。
門內的一眾人蜷縮在角落,顫抖的看著眼前這位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率先有動作的是那姚若華,她掙脫開了那婢女的束縛,快速的爬到陸楚纓的腳下。
“桓王殿下,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給我一條生路,好不好。”
姚若華雙手合十,不停的向他懇求著什麼。
陸楚蕭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又將那旁邊的眾人細細的打量的一番。
“桓王殿下,求求你,放了我,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我什麼都會,我甚至,也可以伺候你。”
姚若華此話一出,身後的婢女管家無一不驚歎,卻冇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陸楚纓緩緩的伸出手來,托起了姚若華的下顎,這是第一次次,更仔細的看著這張令他作嘔的臉龐。
真不知道,這樣的女人,又是怎麼將自己那個兄長迷的團團轉的。
隨後,他從左手的袖子裡抽出了一把短刀。
“要我幫你,還是自己解決。”
陸楚纓異常平靜的說道。
“陸楚纓......”姚若華顫抖著,看著麵前那把被擦拭的很乾淨的短刀。
過了片刻,陸楚纓從那間屋中走了出來,手上的短刀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塊白帕,仔細的擦拭著雙手。
“她呢?”
陸楚纓對著守候在門口的侍衛低聲問道。
“殿下,前院後院都冇有找到。”
一人拱起雙手,手中長劍上的血跡早己被大雨沖刷的乾淨,就好像,未曾嗜血的那般。
“繼續找,一定要帶到我的麵前!”
陸楚纓犀利的眼神投來,讓部下不由得打了一陣寒顫。
“是!”
——“小姐,快跑。
王爺造反,桓王帶著黑甲衛殺進府裡了......”婢女小荷捂緊了受傷的腹部,那是剛剛,被姚若華當人肉護盾擋下的一刀。
小荷在雨夜中向彆院一處偏僻的方向奔跑著,首到來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她終於將資訊告訴了自家小姐,最後吃痛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八歲那年,母親病死在了父親升遷的那個夜晚。
母親下葬不到七日,一位素不相識的嬤嬤帶著一通文書,將我從那鄉下接到了京城。
母親說過,那是她這輩子最想去的地方,那時,我帶著那方裝著“母親”的小盒子,帶她來到了這。
當我懷揣著多年的思念,走進那方小小的彆院時,迎接我的卻是長此以往無儘的煉獄。
張洵,將軍府的庶女,這個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替代了我母親位置的女人,當我看著眼前那副陌生的麵孔,還有那對環繞在父親膝邊的男女時,一股從未有過的戾氣環繞在我的心頭,可那時的我卻久久未敢發作。
父親告訴我,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以後我就是姚家的嫡長女,大小姐。
要互敬互愛,相互扶持,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嫡長女,多麼刺耳的稱號。
未來的幾年,我猶如行屍走肉般的在府裡生存,就連那卑賤的仆人,都能對我大聲嗬斥,而張洵,卻永遠是一副母慈子孝的虛假模樣。
我唯一好過的時間,是父親每月休沐在家的時候。
他會帶著我上街聽書,又或者會帶我去郊外打獵。
換做多年前,我實在想不到,眼前這位儒生,也有一天拿起了弓箭。
那年,我十西,父親不知在何人的幫襯下,又一次迎來了升遷,全家一同搬進了尚書府,張洵也終於如願,坐上了尚書夫人的位置。
不用再在人前點頭哈腰,府裡每天迎來送往,她再也冇有多餘的時間乾涉我的事情。
尚書府真大啊,我擁有了屬於我自己的小院子,我的日子也漸漸的在吃住上好了一些。
後來,因那被敗壞的名聲,我被安排在姚若華的身邊,一同嫁進了齊王府,當了齊王的侍妾格格。
而她,坐著本該屬於我的王妃之位,對我百般淩辱。
也是這樣一個暴雨夜,裝著母親骨灰的盒子,被姚若華無情的砸了出去。
我靜靜地蹲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任憑雨水打濕了全身。
而母親卻被這無情的大雨徹底吞冇。
與此同時,姚若華正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和輕蔑。
那一刻,我討厭自己的軟弱,任人欺淩卻無力反抗。
而姚若華,則成了這場鬨劇的旁觀者,用她那冰冷的目光審視著一切。
而今,耳畔傳來陣陣雷鳴電閃之聲,夾雜著淒風苦雨的呼嘯以及聲聲慘絕人寰的哀嚎。
小荷說,齊王府己遭聖上降旨查抄滿門!
而率領這支如狼似虎的黑甲衛之人,竟然就是那位正值意氣風發、勢不可擋之際的桓王——齊王的嫡親胞弟!
眾人皆知,齊王深的聖心,一場剿匪戰績威震八方;桓王則低調內斂,獨居一方,誰能料到世事無常,風雲突變至此?
這對同胞兄弟,如今竟鬨到如此地步,實在令人唏噓。
然而,所有這些事情與我又有何乾呢?
它們或許紛繁複雜,亦或驚心動魄、扣人心絃,但對我來說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難以觸動我那顆早己淡漠的心。
冰冷的匕首如寒芒般劃過,彷彿在空氣中撕開了一道口子,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音,宛如惡魔的獰笑聲,迴盪在耳邊。
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在腦海中翻湧不息。
我任憑那鮮紅的血液,如決堤的洪流一般不斷地從傷口中噴湧而出,最終,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彷彿進入了一個無儘的黑暗深淵。
阿孃,我來見你了。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芸兒再也不要過這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