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章 落花時誰與我們共悲
晉夏仁孝十三年,上元佳節,入夜後,從遠處看萬盞花燈,映得千蘭帝都璀璨絢爛!
宮宴即將開始卻傳來皇後孃娘薨世的訊息,大臣們相互對視,都心照不宣的匆匆散去。
離宮後,各家馬車上,都在小聲的嘀咕著。
這太子雖說年少,但己經開始幫著陛下處理朝事了,趁著其羽翼未豐,怕是有些人己經等不了,也就不想在等了!
郭尚書家馬車“誒!
今個元宵宮宴,好好的,皇後怎的會突然暴斃呢?”
郭尚書夫人皺著眉頭埋怨道。
本在愣神的郭尚書,聽見自己夫人的埋怨之聲,眼眸裡精光乍現,腦子瞬間通透。
想當年劉皇後與孫貴妃相互爭鬥時,先皇突然駕崩,新皇迅速繼位。
劉後勝。
再聯想到鎮國公離世這幾年,皇後孃娘母族不顯。
這是敗了!
將目光回覆到自己夫人臉上:“告訴雨兒離太子遠些!”
“老爺,你不是一首有意讓雨兒嫁往東宮嗎?
這怎麼又變卦了!”
郭夫人疑惑道。
“夫人,你有所不知,當今陛下育有五位皇子。”
“除卻中宮皇後育有三位皇子外,劉貴妃與孫良妃也各有一位皇子?”
“那劉貴妃與太後本是同族,孫良妃母族兄弟又各個爭氣,全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老爺,不會吧!”
“這皇後可育有三位皇子,就算太子不行,不是,還有另兩位皇子嗎?”
郭夫人驚訝道。
郭尚書歎氣:“鎮國公故去後,皇後母族到了這代兄弟冇有出類拔萃的。
如今己是無人可依了,這纔有了今日大膽之事。”
就是不知,是這宮牆裡哪位的手筆!
馬車行路,郭尚書挑起車窗的幔簾,鵝毛般的白雪飄起,看著街邊遠處屋簷下的一排排掛燈,感慨萬千。
這天,怕是真要變了!
我與二皇子李安華雖不同歲,但,同是元宵佳節那天出生的。
我小名歲歲,他小名阿霄。
大家時常調侃我們元宵節來賀歲歲。
可!
今年的生辰,我們最是難過!
皇後孃娘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了廣信殿的圓椅上。
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皇城,漫天的飄雪,簷下的宮燈都被換成了白色。
我陪在李安華的身旁,看著他抱著三歲的幼弟,望著宮門的方向。
我知他在等太子殿下歸來。
等他的主心骨歸來。
三歲的李安弘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奶聲奶氣的問道:“二哥,不辦宮宴了嗎?”
“我還想吃母後做的梅酪!”
李安華紅著眼睛哄著他:“今日有事,母後冇做梅酪,我們改天再吃吧!”
他不太明白二哥為什麼紅著眼睛,可能也是想吃梅酪吧!
眨了下自己的大眼睛說道:“二哥,彆難過。
我們改天等大哥回來,一起讓母後做來吃。”
李安華安撫並伸手撫摸著幼弟的腦袋:“好,等大哥回來!”
廣信殿裡陛下將皇後孃娘擁在自己懷裡,安安靜靜的閉著眼睛。
禁閉的殿門前,無人到來,就連時常找麻煩的太後,愛罰人的劉貴妃,虛偽的孫良妃。
各宮妃嬪。
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著?
都靜悄悄毫無動靜!
整個皇宮也都安靜了下來!
快天亮時,有太監來報。
說陛下抱著皇後孃娘,從殿裡出來後,不知去了哪裡?
我伸出手拽著李安華的腰帶,扯過抱著幼弟的他,快步走向宮道裡。
在去往朝陽殿的路上遇到陛下。
抱著皇後孃孃的陛下踩在咯吱咯吱聲的雪上,慢悠悠的走在宮道裡。
落雪飄在他的身上,他也至若未聞。
我們跟在他的身後,一首來到朝陽殿。
陛下坐在台階上,將皇後孃孃的頭靠在他的左肩上,看向遠處的天邊。
“她說過的,她會陪著我,看每次新年的初陽。
她說過的,她不可以失言的!”
他雖然笑著,卻也掩蓋不住臉上,那無儘的悲傷。
飄雪紛亂,落在相依偎的兩人身上。
李安華看著父皇臉上滴落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對著懷裡睡著的幼弟說道:“阿鷹,你知道嗎?
我們以後,再也冇有母親了!”
睡夢中的李安弘似是感應到,委屈的嘟囔著:“母後!”
隨著這委屈的聲音,忍了一晚上的我淚水從眼眸裡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我知道那個曾經摸著我頭說:“歲歲要永遠永遠和阿霄相親相愛的溫婉女子。
我知道,她!
再也回不來了!”
庭院裡樹上枝丫終承受不起落雪的重負,掉落下來。
隨著一縷陽光襲來,新的一年開始了!
皇後孃孃的靈柩停在廣信殿,前來拜祭的人,陸續到來,我與李安華守在靈前儘孝,李安弘太小,暫時被放紅著眼睛的淑妃娘娘那。
太後與劉貴妃過來看了一眼。
太後低聲對著我們說道,“不是哀家”!
未過多停留,被劉貴妃扶著回了長壽宮!
孫良妃哭的死去活來,最後陛下命人將她送回芳心殿。
前來守靈的各世家宗婦貴女雖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但也會偷偷的瞄人!
怕是都心裡合計究竟是哪位的手筆?
皇後孃娘停靈十日後,陛下宣旨遷入皇陵。
送葬的那日太子仍未歸來,由二皇子李安華主持扶棺。
我作為己經定好的皇家媳婦,跟在自己未來夫君身後,送自己婆母最後一程。
看著拿牌位走在前頭的李安華,也不過就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但他,卻得堅韌挺拔提前長大!
太子殿下是在皇後孃娘入葬三日後,才匆匆歸來。
被陛下罰入太廟為皇後孃娘誦經祈福一年。
關於為何歸來這麼遲,殿下並未解釋!
各家大臣猜測什麼的都有。
又一年元宵佳節,我們出來放完祈福的河燈,天又下起了白雪,我與李安華牽手站在城牆上,看著萬盞花燈映著滿城落雪的千蘭帝都。
今日是我們生辰,可誰,又能與我們共悲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