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藍田日暖玉生煙
“該死，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徐青拍了拍自己依舊發沉的腦袋，昨天他一回來就被親戚朋友拉著喝酒，黃酒不要錢，白酒使勁灌。
三杯下肚人直接就斷片了，連人氣值都冇來得及去看。
“個，十，百，千，萬，哥，爹，爺？差一點。”
許青嘖嘖歎氣，原本以為今天的人氣值是爺字輩，可惜還差點，也就9/10個爺吧。
“起床！生前何必久睡，死後必定長眠！”
許清一個鷂子翻身，利利索索，洗漱吃飯，打了個招呼，直接扛著裝備出門了。
“出來挖寶啊，睡覺是冇有前途滴！大家好，我是挖寶王許青。”
“出來睡覺啊，挖寶是冇有前途的。大家好，我是挖許青王寶哥！”
“老許，今天還去挖小青龍嗎？昨晚我看了一晚上官方主播，那小青龍還冇挖完呢。”
“今天不去那邊了，我得去我外婆家一趟。”
許青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開上家裡以前的第一座駕小三輪，搖搖晃晃地出發了。
“去啥外婆家，去找風水寶地挖寶啊！多有意思啊！”
“是啊，主播，大好時光不挖寶可惜了啊，我這有個地方一直說有寶藏，要不主播你來試試。”
“兄弟們，你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對於我來說，我不是因為哪裡有寶物我纔去，而是我去了那裡就必定會寶物！”
許青騎在小三輪上，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可以，這波很裝。”
“挖槽，老許你怎麼這麼騷啊！不裝逼會死嗎？”
“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
6！
這麼粗糙又簡陋的逼也就許青不怕尬，硬裝了。
他的外婆家就住在長安市下麵的藍田縣裡，路程不遠，幾十分鐘就到了。
這次他來一方麵是看看他外婆，另一方麵是因為藍田玉會就在這幾天舉辦。
“兄弟們，藍田玉都聽過吧？”
許青悠哉悠哉，端著外婆投喂的早飯，吃的不亦樂乎。
早飯是外婆家用柴火灶煮出來的白粥，再配上從鹹菜缸裡剛取出來的醃蘿蔔菜，一碗下肚，迴光返照。
“藍田玉？我隻聽過和田玉。”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樓上冇念過小學？”
“藍田玉還是很有名的，主播外婆所在的藍田縣縣名就是因為盛產藍田玉。”
“冇錯。藍田玉乃我國四大名玉之一，彆覺得冇和田玉名氣大啊，傳國玉璽大家都知道吧，那就是用藍田玉做的。”
許青舔完碗底最後一口粥，意猶未儘地對直播間觀眾說道。
“我靠！這麼吊！”
“傳國玉璽指定材料供應商，了不得了不得。”
“我就是藍田縣人，藍田玉確實可以的。”
“哈哈，看來也有兄弟懂行啊，主播今天就帶大家參加一年一度的藍田玉會，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寶貝。”
“藍田玉會？這是啥東東？”
“嘿！說白了就是藍田玉交易市場，我上次跟我老舅去還是六七年前了，那場麵，那規模，一個字：絕！”
許青似有懷念之色，他老舅就是專門搞藍田玉的，之前他來這邊玩，老舅還帶著他一起去賣。
那次藍田玉會讓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讓他入了藍田玉的坑。
“嘿，聽老許這麼一說，真有點興趣了。”
“主播支不支援代購啊？我想買塊傳國玉璽複刻版。”
許青白眼一翻，還複刻版，他這有塊正版傳國玉璽要不要？9塊9包郵八成新出。
“好了，兄弟們，話不多說，直接出發！”
“行啊，這藍田玉會冇來錯！謔，這冰肌玉骨，嘖，這溫潤膩人，真美啊。”
“主播帶我們看看玉石啊，你一個勁地看小姐姐跳舞乾嘛？”
“好好好！這就來！”
許青有些尷尬，自己剛想接受一下藝術的熏陶，就被網友抓包，和小時候看西遊記隻看猴的是同一批吧？
許青依依不捨的挪開目光，匆匆地移到離他最近的攤位。
“咳咳！主播這就給你們介紹一下啊，看冇看到這塊，色澤晦暗，水色比較乾，還有雜色，這塊料子不行，最多100。”
“100個w？”
“還w，100塊！就這樣商家還得血賺80。”
“不信。”
“不信？等我一分鐘。”
許青直接拿起這塊料子，問向旁邊的老伯。
“老伯，這塊料子怎麼賣？”
“哎呦，老闆你可真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我這個攤子的鎮攤之寶，你看這色澤，穩重深邃，你看這水色，乾淨利落，你看著色彩，五彩斑斕！真不是我說，這。。。”
“直接給個價！”
“200w!”
聽到這價格，直播間的彈幕也是熱鬨起來。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像主播說的那麼便宜。主播又在騙人。”
“200w過分了，小體積的極品和田玉籽料也才這個價，2w倒是可以拿下。”
許青也被唬的一跳，就這破玉石要200w！
欺負他不懂是吧？他外婆家醃鹹菜的壓缸石都比這塊表現好！
“老伯，欺負我年輕？都是本地人，彆玩這套了吧？”
許青操著一嘴熟練的藍田話，不滿溢於言表。
老伯也不尷尬，反倒是笑嗬嗬的。
“老闆，買賣不就是講價嘛，那你出個價！”
“80！”
“80w，嗯，行，就算和老闆結個善緣。”
老伯眼中閃過一絲驚詫與狂喜，緊接著臉上轉而掛滿了不捨與勉強。
看上去，他和這塊玉感情頗深。
“阿伯，你想錢想瘋了吧，還80w！就80塊！”
“80塊！你怎麼不去搶！最少2w！”
阿伯眼睛瞪得老大，感覺被羞辱了一般。
許青一點也不慣著，他轉身就走，絲毫不猶豫。
“哎，老許，你這哪是砍價啊，你這是砍人呐！”
“你們看，老闆臉都綠了，估計也冇遇到主播這種人。”
“笑死我了，200萬砍到80，真不行就加點吧。”
“笑個屁！你們就瞧好了，80塊穩穩拿下，不行我再給你們來個倒計時？”
“信了信了！彆倒計時了！”
“信了！”
阿伯看著許青越走越遠，最終還是沉不住氣，將他喊了回來。
“唉！老闆！80賣你了！”
算了，80就80，起碼還能賺個70塊錢不是嗎？
“這也行？牛逼！”
“靠！今天真長見識了，小數點式砍價法，很強！”
“謝謝主播，學到了，我馬上就去提輛奔馳。”
“謝謝主播，學了你的砍價方法，我500塊買套了房，開發商還賠了30萬殘疾賠償。”
許青上下拋動著買來的那塊玉石慢悠悠地逛了起來，乾直播嘛，總要成本投入的，虧個幾十不成問題。
這些外圍攤位的玉石也就這水平了，要真想看些質量好的藍田玉，還得去找他老舅，他老舅那應該有點存貨。
許青的老媽王桂芬是家中長女，下麵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幺弟，也就是他老舅。
老舅名叫王允文，打小就頑皮，又是一家人慣著，讀到初中就不乾了要去賣藍田玉。
冇想到靠著一股機靈勁闖了這麼多年還真闖出了點名頭，在藍田縣當地也是小有名氣的藍田玉商人。
許青比他小個十歲，小時候就跟王允文屁股後頭廝混，兩人關係極好。
眼下到了這地頭，肯定是要去見見王允文的。
“允文玉軒，對，就是這家。”
許青走了幾分鐘，就看到他老舅的門麵，門麵不大，裝修風格許青倒是挺喜歡，頗有水墨畫的格調。
“這店麵可以啊，看得出來老闆是有品味的。”
“主播，你這老舅還是個富哥啊！”
“哈哈，我老舅白手起家，長得還帥，而且到現在還冇老婆，有意向的可以來我這報名啊！”
許青也是逗著樂，王允文雖然單身，但哪裡需要他來介紹。
“嘿，你小子，幾個月冇見又跟我皮是吧？最近你可是出了大風頭，乾得不錯。”
聲音在店內響起，一個身穿黑色皮夾克，藍色經典牛仔褲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身高大約一米八，短髮，斷眉，嘴裡還叼根菸。
“嘿嘿，也就還行吧，老舅，來和直播間打個招呼唄。”
男人正是許青的老舅王允文，王允文聽到許青的話後也不怯，朝網友們笑著揮了揮手。
“哇，老舅好帥！好有道明寺的感覺！”
“這老舅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呐！不過確實帥！”
“老許，咱兩以後跟論各的，我叫你哥，你叫我舅媽！”
許青笑著接過王允文扔來的汽水，對著他說道：“外婆不是讓你戒菸嗎？怎麼又抽上了？”
“害，最近遇到點事，抽根菸提提神，不打緊，你不是要看看我那些料子嗎？走吧。”
許青也冇多問，王允文的性格他也知道當即跟著王允文走到櫃檯旁。
“這還是我入行那會自己在藍田山上尋到的，三色藍田玉，不算太值錢，但是是我這店裡唯一一件非賣品。”
“這個還不錯，鮮綠色，無雜色，有蠟質光澤，算是件精品。”
“這件呢，是我花大價錢收來的，多寶色，肉質好，而且全玉無裂，連藍田玉常有的雲翳都冇，再加上大師手藝，雕了個多寶玉如意，算是鎮店之寶了。”
王允文將其店內陳設的藍田寶玉都講解了一遍，形容也儘量通俗，倒是滿足了水友們對藍田玉的好奇，其中那件多寶色藍田玉也是令網友們直呼精美。
“老舅，我看你這些玉都是你壓箱底的貨，今年采的玉還冇到店裡嗎？”
比起網友們的興致勃勃，許青則有些疑惑。
王允文手下有兩支采玉隊專門幫他采玉，再加上平時他自己也去收玉，按理說這次藍田玉會極為關鍵，應該擺出些好玉來，怎麼王允文的店裡還是那些存貨？
王允文聽聞猛吸了口煙，想了半天，才準備開口，然而還冇等他說話，店外又響起了一道油滑的嗓音。
“店都快要倒閉了，你老舅上哪去搞好玉？”
許青聞聲看去，說話的人長得一張富態臉，身子肉乎乎的，看上去還有些親和，隻是那似笑非笑模樣看著有些欠揍。
他的身後還跟著個兩個畏手畏腳的男人。
“賈王八，冇事乾不看好你的店，你往這跑乾嘛？”
王允文隻是撇了一眼，接著抽菸。
“允文老弟還是這麼大火氣啊，生意不乾了之後可得學著修身養性。這位就是許青吧，久仰大名！冇想到你還是允文老弟的外甥啊。”
“學你當王八嗎？還是學你出軌被老婆砸壞了蛋？”
王允文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
“王允文！哼！我不跟你計較，你自己想想你的處境吧。今年的藍田玉會我看你怎麼辦！”
說罷，賈王八帶著兩個男人便氣沖沖地離去。
原本他看到許青出現在藍天玉會還想套套近乎，他最近也在搞直播，一直冇啥起色，要是能在許青這學到點啥豈不是血賺？
可誰想這王允文竟然是許青的老舅，這條路算是被堵死了。
而直播間的網友們看得是津津有味。
“這是咋了，好像咱老舅遇到什麼麻煩了啊。”
“好像是商戰？老舅不會要破產了吧？”
“這劇情我知道！主播成為戰神後來找老舅，可誰知老舅被人欺淩，一怒之下主播召集手下十萬精兵，為老舅報仇！”
“那這賈王八就是反派嘍？有意思！樓上快出書，等不及了！”
網友在鬨，許青則皺著眉頭看著王允文。
“害，也不是啥大事，那賈王八也是搞藍田玉的，是藍田玉商業協會成員。不過他之前搞的都是中低檔，我搞高檔，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然後他現在也想搞高檔的？”
“對，現在藍田玉產量大，中低檔利潤不行了，都在轉型做高檔生意。
本來我也不怕競爭，可不知道這老貨從哪裡知曉我拿店麵向銀行抵押的五百萬債務要到期了。
他先是想辦法挖走了老馮和老楊，又讓他當藍田玉商業協會副會長的姐夫放出訊息不許任何人賣玉給我，還虧本賣玉來搶我的長期客戶。目的就是想逼我把允文玉賣給他！”
老馮和老楊許青也見過，就是王允文手下的尋玉隊隊長。
“這就是商戰啊，生意人下手夠狠呐！”
“這賈王八不是個東西，他那個姐夫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我查了一下這個藍田玉商業協會就是個民間協會，由諸多藍田玉行業巨頭聯合成立的，在當地名聲不是很好。”
“看來老舅這次真麻煩了，被斷了貨源，還欠著銀行錢。不行找富婆吧，老舅這姿色可以的。”
許青也是皺著眉頭，看來老舅這次確實遇到難題了啊。
“老舅，我這有點錢。。。”
“不是錢的事，我這些年還是有點積蓄的，主要還是冇好玉，本來藍田玉行業就不景氣，這老馮和老楊被挖走了更是雪上加霜，我這允文玉軒就做高檔的，這次藍田玉會要是拿不出好貨，維繫不了客戶，就塊牌子就算完了。”
王允文也是無奈，資本的力量太過雄厚，他一個平民根本無法對抗。
“這就是資本啊，老舅再厲害怎麼和藍田玉商業協會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