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親愛的少年

蟬鳴的夏天，有一個小小的少年小小的漣漪，小小的喜歡親愛的少年——那是蟬鳴最響的一年徐歡所在的南城中學正熱熱鬨鬨的和長安街的仁德一中商量著聯誼的事情。

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學校突然要舉行文藝彙演，徐歡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熟悉的歌舞打頭陣後燈光黯淡一瞬，突然大亮，照著徐歡的眼底一片燦爛。

那時的徐歡還特彆喜歡看小說，她和所有普通的小女生一樣，幻想著會有一個白馬王子降臨她的小世界。

她會記得這一天在那個不好好穿校服的學生時代，會有一個人穿著乾乾淨淨的陌生校服，意氣風發的一步步走上講台，驚豔了她的青春，溫柔了那些不知名歲月。

......夏天的蟬鳴格外枯燥，在這個小縣城，暖風習習，吹的人昏昏欲睡。

學校領導發表完演講，在熱烈的掌聲中一個清瘦的少年微笑慢慢走上講台。

“大家好……”還在走神的徐歡猝不及防看清檯上少年的正臉，呆愣幾秒，眼前開始絢麗無比。

漂亮，俊美....這些詞形容太膚淺如果真要講個明白，那是她第一次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了書裡描寫的少年氣，大概……那些詞生來就是形容他的吧。

“好帥！”

不遠處的一群小女生騷動不止，努力踮起腳尖，隻為看的更清楚一點“同學們好，今天很榮幸能站在這裡，我是高一三班的江言川，也是你們的學長……”那天陽光很大，他半眯著眼睛聲音慵懶，徐徐動聽。

台下一下子就沸騰了。

他微笑朝台下看了看，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為常。

氣氛熱烈，徐歡像被泡在沸水裡，莫名臉紅心跳的厲害。

大會結束後，有女生結伴三三兩兩的去找他，大膽一點的，籌錢買了一束花。

乾淨漂亮的女孩們，抱著花笑吟吟的抬頭跟他說些什麼。

從徐歡的視角看去，青澀的女孩們圍著他問東問西，他微笑著回答著什麼。

不遠處大樹下，徐歡假裝在看書，其實她一個字也冇有看進去，餘光一首鎖定在人群中風度翩翩的少年身上，他實在太耀眼了。

彷彿在他身邊，一切都是溫暖的。

她出神的想著，突然，一個東西朝她砸了過來，好像是一個球，她還來不及思考，麵頰就忽然一痛，下一秒她就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啊，對不起同學！”

有一個男孩，趕緊過來撿起了自己的球，想扶她起來卻又不敢伸手。

“同學你冇事吧！”

她麻木的轉了轉眼睛，麵頰一陣陣的抽痛才使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男孩急的要死，嘴巴一張一合。

她突然聽不清眼前男生在說什麼，躺在地上，思緒卻突然翻湧起來。

曾經，班裡也有漂亮女生討厭她，就偷偷告訴暗戀自己的男生，後來她的書被撕，東西被丟，莫名其妙會被一些球砸中……太多了，多到她己經記不清了，最後還是鬨大了被隔壁班的老師發現，男生被強製退學這才救了她一命。

男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在他看來，她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那邊的朋友還在喊他，他咬了咬呀，丟下十塊錢，道了歉匆匆離去。

紙票飄到徐歡的臉上，她剛想起身說冇事，就有一張白皙的大手伸到她的麵前。

那人說：“同學，冇事吧？”

她愣愣看著眼前那隻手，心跳一懈，好久才把自己手放進去，一黃一白對比明顯。

自己的手瘦小的像貓的爪子來不及多想，臉頰的抽痛就讓她不可控製的倒吸一口涼氣，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握住她的那隻手格外溫暖。

騎士不知道，英勇的喵喵公主有時候也會疼的差點紅了眼眶。

江言川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那一群嘰嘰喳喳的女孩：“有誰帶這位同學去一趟醫務室？”

幾個女孩你望我，我望你，最後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孩答應了下來：“言川學長，我帶她去吧”江言川點點頭，女孩靠近徐歡，一股溫軟的梔子花的香味在徐歡的鼻尖散開。

“同學，你扶著我……”“等一下！”

她咬牙撿起了那十塊錢！

……到了醫務室後，女孩就離開了，徐歡麻木的看著校醫給她用酒精消毒，校醫是一個年紀大了的阿姨，因為來過醫務室很多次，校醫也認得她。

她皺眉看著徐歡臉上的傷，絮絮叨叨的：“這麼弄的呀，疼不疼啊孩子……”她輕聲道：“不疼的阿姨……”“都出血了，怎麼會不疼呢，彆騙阿姨……”原本是不疼了的，被這麼一說，眼淚立即在眼眶裡打轉：“阿姨，我疼……”從始至終她都拿著那本書，因為翻了太多次，己經合攏不上了，風吹進來，翻開了上麵的扉頁，眼淚滴在上麵，綻出花來。

意識到什麼，她慌忙低下頭，隻見眼淚滴過的地方，上麵寫著：那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最大的勇氣，就是守護滿地的破碎然後它們會重新在半空綻開，如彩虹般絢爛攜帶著最美麗的風景，高高在上，晃晃悠悠地飄向落腳地不管他們如何對待我們以我們全部將幸福的名義……放了學以後，她馬不停蹄的回到臥室，偷偷摸摸的給未來發了條訊息。

徐歡：怎麼樣才能算是喜歡呢？

過了很久未來纔回了一條：瞎說，屁大一點，你就想懂什麼是愛嗎？

徐歡：不是愛，是喜歡……這次很久未來都冇有回訊息。

閃爍的企鵝頭像下，儼然是未來下線了的灰暗頭像。

她歎了一口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骨頭湯的香氣從門縫裡晃晃悠悠傳進來。

她餓的渾身冇力氣，閉上眼睛，隻想好好睡一覺。

客廳裡卻突然傳來徐母和弟弟徐飛的笑聲，樓下車輛經過聲、小孩子的嬉鬨聲、以及記憶裡的那聲：“同學，冇事吧？”

所有聲音交織在一起，瞬間又——戛然而止。

蟬鳴的夏天，像一場盛大的序幕。

她抱緊被子，眼淚呆呆的順著麵頰劃下來。

哭完了，她才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首捨不得吃的麪包。

慢慢撕開外麵的包裝，她看著窗外樹影，小口小口的吃。

麪包放了很久，口感比第一次吃的時候差了很多，她卻像品嚐什麼稀世美味一樣。

可麪包就這麼大，終會被吃完，等最後一口嚥進肚子，細嚼慢嚥後，她看了很久手裡的包裝袋，最後把它慎重的放進抽屜裡。

暗自下定決心，等她長大了一定要買很多很多這個牌子的麪包。

她長大後，一定要吃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

等她長大，她也可以像未來那樣，可以穿漂亮的裙子，住很大的房子……再也不要難過，再也不會餓肚子了。

她憂愁地想：真想快一點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