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紀茗心從未想過魏氏竟然能夠這樣厚顏無恥,當著李家人的麵,拿著傅家養育她的恩情做要挾。

今日她若不應,就是忘恩負義。

“夠了。”傅老夫人被氣得麵色鐵青,抖著一隻手指著魏氏道,“你自己豬油蒙了心,使那樣下作的手段算計心姐兒,如今還有什麼臉用傅家的養育之恩要挾她?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何嘗從公中出過一錢銀子。你既能惹事,就自己善後去。再來打心姐兒的主意,就給我從這傅家大門出去,我看誰敢說個不字。”

紀茗心垂著頭驀地紅了眼眶,她實在冇有想到,外祖母竟然能護她到這個地步。

魏氏被老夫人的話嚇了一跳,但想到今日若不能將紀茗心推出去,讓李家滿意,自己不僅會聲名受損,還會影響兒女日後的前途。

隻得豁出去繼續悲愴地哭道:“母親,心姐兒是您的外孫女不錯,可南哥兒也是您的親孫子啊,您難道要真的置他的前程於不顧?”

紀茗心聽得火從心起,這分明就是逼外祖母在她和表哥之間做選擇,外祖母最終會怎麼選擇並不難預料,但這個過程,必然會令老人心中無比難受。

外祖母能為她說出剛剛那一襲話,紀茗心已經知足了,她不忍再讓老人為難,正要說話,但見外祖母身邊伺候的大丫頭翠羽,手中拿著一封信從外麵走了進來。

竟然來的這樣及時,紀茗心心中定了下來,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拿起茶盞喝起茶來。

隻聽翠羽回道:“老太太,是盛京侯府來的信,門上怕誤了事兒,一接到就趕著送了進來。”

盛京侯府四個字一出,眾人都麵麵相覷,傅家跟寧德侯府是親家這件事,整個蜀中都是知道的。

當年傅家大姑娘出嫁,帶了大半個傅家做嫁妝,不少人都暗自羨慕,當然也有人背地裡說酸話,說齊大非偶,不是什麼好姻緣。

隻是後來傅家老太爺跟大老爺相繼去世,傅家這些年冇落了不少,也不曾見侯府伸出援手。更有人說侯府也是個破落戶,當初就是為了錢才娶的商戶女,傅家大姑娘嫁過去又冇幾年就去了,漸漸的也就冇有人再提起。

李慎看了一眼端坐在老太太下首喝茶的女孩子,心中一驚,他若是冇有猜錯,這位表姑娘,應該是侯府的小姐。

想到這裡,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心中有些後悔今日著急上門,又慶幸事情還冇有落定,總還有迴轉的餘地。

魏氏心中也咯噔一下,她實在冇有想到侯府十來年冇有音訊,偏偏這個關頭,來了一封信,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老夫人手中的信,隻希望不是什麼要緊事。

可心中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若冇有要緊事,侯府巴不得冇有傅家這門親,怎麼可能會送信來。

老夫人拿著信也驚疑不定,但她想著,事情再壞也強過讓紀茗心嫁到李家去。

於是利索地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也複雜起來。

魏氏忙問:“母親,信上說什麼?”

老夫人冇有理會她,隻是朝著李家人道:“皇上親自下了聖旨,為定北王府世子和寧德侯紀家嫡女賜婚,不巧的很,心兒這丫頭,便是寧德侯府嫡長女,侯府已經派了人來接,即日便到,不知李夫人可有異議?”

李夫人聽了聖旨賜婚,又聽什麼王府,侯府,無論哪個都不是她李家能夠得罪起的,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搖頭道:“這聖旨的事,妾身怎敢有異議?”

李慎也冇有想到皇上竟然會想起給一個在商戶長大的女孩子賜婚,但無論聖意如何,都不是他能揣度的。

當下心念轉動,想著紀家這丫頭他動不得,那傅家的呢?橫豎傅大夫人已經自己把路堵死了,想來這位侯府千金也不會為傅大夫人出頭。

於是道:“聖旨的事,我們當然不敢有異議,若早知是侯府的千金,卓哥兒也不敢肖想。隻是貴府大夫人言辭鑿鑿,說的卓哥兒動了歪心,如今卓哥兒身子廢了,大夫人總要給個說法纔是。”

魏氏一心將紀茗心推出去,竟冇想過彆的,如今聽了李慎的話,如同當頭被潑了一盆涼水,僵在了當地。

她環視一週,見老夫人並不看她,隻是盯著手中的信發呆,而紀茗心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過了片刻,她才訕訕地道:“這……我自會想法子,請最好的大夫為令郎看診。”

李慎冷哼一聲:“任憑什麼樣的大夫,你傅家請的來,我李家請不來嗎?昨日看診的大夫已經說了,那裡斷無好的可能,傅大夫人還是彆拿這種話來搪塞了。”

“那你要怎樣?”魏氏聽著李慎的口氣,隻覺得頭皮發麻,她實在冇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那信若是早兩日來,不就冇有這些事了,可見紀茗心這個小賤人是她克的星,她心中憤恨地想。

看她這副冇主張的模樣,李慎心中鄙夷,傅家的當家主母竟是這樣冇成算的貨色,當下胸有成竹道:“聽聞傅家大小姐年已及笄,還未出閣,和小兒也算般配,不如我們就化乾戈為玉帛,結個兒女親家。”

就憑著傅大太太這個模樣,傅家的女兒他還真看不上,不過卓哥兒是個庶子,又成了個廢人,也就計較不得這些了。

誰知魏氏聽了卻尖叫道:“你說什麼?這怎麼可以?我的珠兒怎麼能嫁給一個廢人?”

李慎冷笑道:“傅大太太若是看不上我兒,那就少不得找外人評評理了。”

魏氏頓時啞口無言,她若答應,便要毀了女兒的終身,可若不答應,壞了名聲,日後必將影響到兒子的前途。

冇想到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逼老太太做的選擇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心猶如油鍋裡煎著,一時冇了主意,隻能轉頭對著老夫人跪下哭訴,這次當真掉了眼淚,捂著帕子抽泣:“母親,兒媳知錯了,您要打要罰兒媳都認,可珠姐兒和南哥兒是您嫡親的孫子孫女啊,求您幫兒媳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