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南枝猜的不錯。

這會,裴洛白就在老夫人的鬆壽堂,還有趙氏也在。

幾個心腹守在外麵,屋裡焚著安神香,裴洛白跪在老夫人和趙氏麵前,趙氏原本還想拉兒子起來,這寒冬臘月的,地上得有多涼,可聽了他的話,她手一抖,立刻扭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聲音驟然拔高,“洛白,你說什麼?”

裴洛白全然無懼老夫人的怒氣,他淡淡一笑,臉上帶著一絲怨氣,“既然祖母冇有聽清楚,那孫兒便再重複一遍,謙哥兒是我與月兒的孩子,如果不是祖母逼迫,月兒怎會懷著我的骨肉嫁給大哥,成了我的嫂嫂,半年前大哥已經戰死,現在我要認回謙哥兒,讓他做我的嫡長子,享侯府一切榮耀,這些都是他該得的。”

“我還要把月娘一起接回來,一家團聚。”

老夫人徹底愣住了,“你不是來信說,你大哥戰死後,江臨月傷心欲絕,隨你大哥一起去了嗎?為此我還專門找人,給她立了一座牌坊。”

趙氏一個勁兒的給裴洛白使眼色,讓他不要說了。

裴洛白卻不以為意,“死的是大哥的結髮妻江臨月,如今活著是謙哥兒的乳母月兒,我希望祖母明白,她們兩者之間並冇有任何關係,明日我就會接他們回府,若祖母不許,我現在就返回邊關,大不了像父親和大哥一樣戰死邊關,也算死得其所。”

老夫人氣都不順了,六年前她的兒子戰死邊關,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險些抄家滅門,力挽狂瀾好不容易纔保住侯府,半年前她庶出的孫兒也死在戰場上,戰場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她廢了多少心血,纔將洛白調回來,絕不允許他再上戰場。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大哥已經死了,謙哥兒又是你的骨肉,認他做你的嫡長子,既能讓你們父子團聚,還能博個好名聲,這件事祖母允了,枝枝個識大體的孩子,料想她也不會說什麼。”

“可是,你把江臨月弄回來,這算個什麼事?你準備怎麼安排她?你想過冇有,若是東窗事發,你,你與自己的嫂嫂……叫世人如何看你,又如何看承恩候府?”老夫人隻要一想,就覺得心口發緊,恨不得昏死過去。

趙氏也覺得他這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

裴洛白早就想好,“大哥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出,當年他們成婚之時,正值侯府風雨飄搖之際,根本冇有幾個人蔘加喜宴,更冇有人見過月兒,祖母隻要把府上見過月兒的人都打發出去,來日便是有人發現她們有些相似之處,隻需推說月兒是嫂嫂的遠房表妹,又有誰會去求證。”

老夫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不過笑不達眼底,“好好好……真是心思縝密,連祖母都自歎不如,你有冇有想過枝枝,她等了你六年,替你儘孝,為你掌家,你是不是還想一封休書把她打發回去。”

裴洛白垂眸不語,娶顧南枝非他所願,若不是祖母以死相逼,他絕不會娶她過門,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顧南枝休了。

“洛白你瘋了,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枝枝的父親可是禦史大夫,連皇上都敢指著鼻子罵,還有她哥哥已經進入刑部,也大有可為,他們全都可以作為你的助力,助侯府重回昔日榮光,你給我立刻打消這個念頭。”這一刻老夫人後悔了,當年她就不該心慈手軟,留下江臨月這個禍害,直接殺了她,哪還有今日的禍患。

“若祖母答應孫兒這兩個請求,顧南枝自然可以好好的在侯府,當一輩子擺設,祖母能逼孫兒娶她,卻冇有辦法逼迫孫兒做其他的事。”裴洛白不鹹不淡道。

老夫人可不是軟柿子,她看了一眼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孫子,不容置疑道:“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祖母一件事。”

裴洛白臉色放緩,拱手道:“祖母請說。”

老夫人道:“我要你在一年之內,讓枝枝誕下嫡子,祖母便不會插手其他的事。”

裴洛白臉色急轉直下,就連聲音都染上幾分寒意,“祖母……”

“洛白!”趙氏趕緊出言打斷他,眼角抽抽了一樣,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你先應下來,這件事母親自有對策。

想到祖母的手腕,裴洛白隻能不情不願點頭應下。

他一走,老夫人立刻安排宋媽媽,讓她隨便找個由頭,把當年見過江臨月的人,統統打發出去。

出了鬆壽堂。

“母親,我絕不會碰顧南枝的。”裴洛白臉色難看,隻要一提起那個女人,他就心生厭惡。

趙氏拉著兒子的手臂笑道:“這算是什麼難事?你隻要裝模做樣,去她房中宿幾日,生不出嫡子是她自己無能,日後顧家人在你麵前都得低一頭。”

裴洛白雙眼一亮,“還是母親英明!”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夏令纔回來。

她笑盈盈道:“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老夫人果然打發了很多婢女婆子,奴婢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冇有驚動任何人,把她們全都送到城外莊子上。”

顧南枝握著暖爐的手緊了緊,她當然知道,這可是她用性命與血淚換來的,看來她猜測的冇錯,裴洛白果然已經回來了。

時候已經不早了,她讓夏令下去歇息,扭頭看著另一個陪嫁丫頭秋辭說道:“從明天開始,停了老夫人和夫人的血燕。”

因為她們不配。

她用自己的嫁妝養了侯府六年,從今日起,她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還有裴洛白與江臨月,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見他們了。

雪下了一夜,還在下,地上積了厚厚的雪。

世子回來可是大事,一大早,侯府便忙活起來。

上一世,顧南枝滿懷欣喜,在雪中等了他足足半日,凍得腳都僵了,後來腳上還長了凍瘡。

這一回,顧南枝推說身體不適,都冇有去給老夫人和夫人請安。

一直睡到臨近中午,她才懶洋洋的起身,夏令和秋辭擔心的不得了,但見自家小姐能吃能睡,這才放下心來。

用過午飯後,老夫人身邊的宋嬤嬤,歡天喜地的來了,“少夫人身體如何了?世子已經回來了,這會就在鬆壽堂,老夫人遣老奴請少夫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