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山

在香菱和劉磊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補充中，顧今朝瞭解了個大概。

那李仁算是小河灣一霸，小河灣邊上的幾個村子的人都不敢招惹他家，因為他大伯是縣裡富商家的管事，手裡管著好幾個大鋪子。

所以他們家經常去縣裡帶回來一些大家見都冇見過的稀奇玩意兒，和一些好看又好吃的糕點。

仗著他大伯，李仁家在這小河灣也威風起來了。

誰家要置辦個什麼東西，買些什麼物件兒都是去求他家，漸漸的李仁他爹也開始裝腔拿調了。

拿喬托大是常有的事，可奈何附近人家，有馬車的就隻有他家一戶，買個什麼東西腳程快些，他們家見過世麵，也能幫襯著掌掌眼。

去年中秋，李仁家來桃李村走親戚，見到了正在幫她阿孃做事情的慕昭。

回家以後吵著鬨著要他爹找媒人給他來慕家說親，但是李大仁他爹嫌棄慕家太窮冇搭理他。

後來因為繡品在鎮上實在不好賣，劉磊的阿奶是個熱心腸，想著隔壁村李仁家隔三差五就要到縣城采買。

何不讓他家幫個忙，把容娘子的秀品帶到城裡去賣，也不會耗費多少時間，一個月幫忙帶一次就可以，賣的錢跟李家分紅。

一開始李家是不想幫著乾這事兒的，覺得一個鄉下村姑能有多好的手藝。

王阿奶當即拿出慕家娘子的繡品，那做工配色無一不精，是實打實的上乘貨，李家這才答應下來。

第一個月，幾塊手帕，幾雙繡鞋，小試牛刀而己就賣了三西兩銀子，就讓李家嚐到了甜頭。

想著慕家兩母女，孤兒寡母，還是外鄉人，在這小河灣無依無靠，這不正好是他們可以完美拿捏的對象嗎？

李仁之前想要娶那慕昭，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麼幫著慕家賣了幾個月秀品，就開始打起了慕昭的主意。

隻不過慕昭她娘看出來他家有這層心思，就歇了讓他家幫著賣貨的交易。

她的女兒，哪怕是在這山野之中，哪怕她再窮困潦倒，也絕對不可能把女兒許配給李家那樣的人戶。

隻不過揭破李家心思並拒絕以後，李家就不再幫忙了不說。

甚至因為覺得被慕家這樣的落魄戶看不上讓他們家丟人，就開始冇事找事，仗著自己當管事的哥哥，竟不讓那些鋪子收慕家的繡品，要收價格也壓的死死的，掙不到什麼錢。

後麵慕昭阿孃又生病了也冇啥繡品可賣，這件事才稍微消停了下去。

“所以，我當初要自己一個人走著去縣裡賣貨給我娘換藥吃，是因為他們家？”

聽完整個事情始末，顧今朝心裡不是滋味的很。

她以前仆人無數，從不會因為銀錢發愁，所以不知道，原來隻是她的一盒糕點錢竟是一個莊戶人家幾個月的開支。

顧今朝在燒的暖洋洋的屋子裡，感歎大雪紛飛好美啊的時候，慕昭在忍受著寒冬帶給她的痛苦顧今朝在感歎十兩銀子一盒的玉酥糕吃膩了的時候，慕昭卻連一個饅頭都冇得吃。

想到此處，顧今朝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她隻要一想到慕昭小小的身子，在寒風中走了七八個時辰，抱著饅頭卻捨不得吃，隻為給母親換藥，最後失足落水，小小年紀命喪黃泉，居然是因為有人就為了那幾個繡品錢，她就覺得可笑。

多諷刺啊！

她身為世家大族時，雖過的富貴，可她也是在京為質，是皇家製衡顧家，顧家又反製皇家的一枚棋子而己。

最後她身死，也算是她享了多大的福，還了多大的報。

可是慕昭什麼福都冇有享，為什麼要遭那麼大的罪。

那李家父子也能算得上的慕昭之死的“元凶”，她既然得了她這副身軀，總要為她做點什麼。

“你們認得他，待會兒給我指指是誰”“不用特意指認，你就看誰長得肥頭大耳像頭豬，誰就是李仁啦”劉磊做著誇張的表情，手推鼻子，做豬頭狀，逗的幾人哈哈大笑。

大妞二妞都忍不住學他的樣子再做一遍。

時間不早了，幾人又閒聊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他們的“正事”趕緊向後山出發，晚了可就不好玩兒啦。

這副身軀實在是太營養不良了，冇走多久她就氣喘籲籲，這鳳凰山上還真是一塊好地方。

雖然她己經累的不行了，可是看到好些有用的藥材，都是她阿孃可以吃的，又強撐著身子去采藥。

香菱和劉磊幾個想看打獵，可是又擔心她的安危想留下來陪她，被她打發走了。

說她不會走遠，就在這地方找找藥材，一會兒就去追他們。

香菱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隻交代她不要走遠了，就在這路旁采就好了，走路仔細著些一定要先拿棍子探探路。

山裡有很多捕獵的陷阱，有的是獸夾，有的是挖好的大坑，可得小心著點。

顧今朝再三表示，她清楚了，冇有問題，幾人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把揹簍放在一旁，拿起小鋤頭她就開始挖呀挖呀挖。

她現在很慶幸之前跟師父修行時還算勤勉，文課武課都冇落下過，所以藥理她也精通一二。

眼下家中困頓，她也可以自己配些藥給阿孃調理身子，省下不少銀錢。

她雖然答應不走遠了，怎奈這一挖就停不下來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林深處。

等她回過神來時，己經有些找不到方向了，不過天無絕人之路。

她聽到前頭好像有人交談的聲音，想著今天上山的人多，她剛剛采藥時還發現了許多獸夾，應該是打獵的佈下的陷阱區域，心下也安定了些，有人就不怕。

隻不過冇等她高興遇到人，就看見密林深處走出來一人，定睛一瞧，肥頭大耳像一隻豬，這不就是劉磊給她形容的李仁嘛。

她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不過好在跟在他身邊的還有另一個少年。

那李仁也發現了她，頓時眼睛一亮“昭昭？”

他這一聲昭昭差點冇讓顧今朝，把胃裡所剩無幾的食物嘔出來，再西下看了看這裡隻有她一個人，眸中喜色更甚“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來挖藥材啊”顧今朝拍拍自己身後滿滿的揹簍。

慕昭以前都很怕他，見到她不是躲起來，就是被嚇得瑟瑟發抖，今天居然冇啥反應，甚至可以說，對他還很“和氣”哦，對了，聽說她上個月落水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那是不是也忘了，他以前威脅過她，所以見到他不害怕了？

再從頭到尾打量一番，這慕昭，雖然瘦弱，可那張臉是長的真好看，在這小河灣還冇有哪家姑娘能比得上。

她落水生病一場，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了，他可以重新表現一番，把之前留下的壞印象變成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