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自沈道訓斥了陳氏以後,馬車中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車中三人一路無言,很快便到達了江府。

江府門前,早有大管家江騰等在了門口,看到武昌侯幾人的到來,他的臉上瞬間便浮現出得體的笑意。

“侯爺、侯夫人和世子大駕光臨,老爺夫人早便在花廳等候了!”

見門口迎接的是江華斌身邊得力的江騰,又想到自己一家今日上門的目的,武昌侯自然是不會駁了江家麵子。

他對著江騰,笑容和煦,略略頷首,便由著江騰將他們向花廳引去。

一到花廳,自有江華彬與江夫人起身相迎,兩人對待他們雖然是有禮有節,但卻讓人覺得客氣有餘而親近不足。

武昌侯夫人陳氏雖骨子裡是庶女出身,但多年以來卻能穩坐侯夫人的位置,自然有一番交際的手段。待武昌侯與江華斌寒暄了幾句,還是陳氏略略看出了些許不妥來。

她心中暗忖,今日是來江家上門提親,可江華斌夫婦二人似乎冇有往日一般熱情。尤其是江夫人柳氏,平時兩人必定是要互道一聲姐妹,但如今卻讓人莫名感覺客氣中帶著些疏離。

陳氏哪裡知道,之前江夫人對她禮遇有加,蓋因江念薇喜歡他家沈辰逸的緣故。江夫人想著和她打好關係,不過是為了念薇以後著想罷了。

不然,以江家和柳家的勢力,江夫人對她隻在禮節上過得去便罷了,哪裡用得著那般客氣熱情?

不過陳氏適應能力極快,她腦中轉了幾轉,心中暗道:常言道,“抬頭嫁閨女,低頭娶媳婦”,今日是他們上門求娶江念薇,江家今日這樣,怕是想要做做樣子,以顯示出女兒家的矜貴來。

想到這裡,陳氏也不再糾結,隻看著武昌侯與江華斌兩人寒暄,自己時不時的在旁幫個腔。

幾人略聊了一會,武昌侯便直入正題,他笑容和煦,對著上首的江華斌拱了拱手:“江兄,實不相瞞,今日我們前來,是為了我家辰逸一事。”

江華斌自然知道武昌侯所為何事,隻是這會兒卻頗有些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意思。他氣定神閒的端起手邊的茶杯略略品了一口,纔不疾不徐的問道:“沈兄,你這話說的,為辰逸何事,我倒是不知?”

武昌侯聽他這樣說,臉上的笑意複又更深了幾分:“江兄,我們辰逸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年前他被請封了世子,又有同進士的功名在身,我們家這也算是雙喜臨門。而現如今,我們是想將這雙喜變成三喜呀!”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方繼續道:“辰逸到了該成家立業的年紀,這不他前些日子還和我說心悅你家念薇,所以今日我們這才厚著臉皮上門求娶。”

武昌侯說完這一段,卻見江華斌夫婦並未有什麼表示,他心中頓了一頓,忙給身旁坐著的夫人陳氏使了個臉色。

陳氏見狀,立馬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她笑意盈盈,對著江華斌夫婦二人接著說道:“念薇這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彆說辰逸了,我們夫婦也是喜歡的緊。若是辰逸能娶到念薇,我必會看護著,絕不讓她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她說這話的時候,麵容誠懇,聲音溫柔,若是叫不知情的人見了,隻會以為她一番慈母心腸,真真是要拿兒媳當女兒一般看護。

陳氏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她說的這番話都被在隔壁間坐著喝茶的念薇聽的清清楚楚。

聽到陳氏這一句,念薇攏在袖中的手心微微攥緊,心中不由冷笑連連。

本來,武昌侯和陳氏幾人對這場婚事自是十拿九穩,可她話音落下,卻不見江華斌夫婦有絲毫表示,心中登時便有些打鼓。

江華斌夫婦不接話,場麵瞬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沈辰逸見狀,忙接著起身對上首的二人行禮道:“江伯父、江伯母,辰逸與念薇兩情相悅,亦是真心求取,若是能夠娶到念薇為妻子,我定護她如珠如寶,讓她喜樂平安。”

沈辰逸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金鑲邊流光緞錦袍,身量頎長,如鬆如竹,若是不考慮這人的為人,讚上一句翩翩公子倒也算是實至名歸。

再加上,說這話的時候,他目光清明,語氣懇切,不知內情的人瞧見了,怕隻以為他對念薇情深根種,亦是一個有情有意的好男子。

江華斌冇著急說話,隻直直對上了沈辰逸的眼眸,他宦海沉浮多年,更是天子近臣、積威深重,如此這般直視沈辰逸的眼睛,便似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沈辰逸本就有些心虛,隻是掩藏的極好罷了。可如今被江華斌這般看著,額頭也不由微微冒汗,他強自鎮定堅持了片刻,卻終是在那威懾十足的目光之中敗下陣來。沈辰逸眸光微閃,複又迅速將頭低了下去。

看著沈辰逸這般,江華斌心中便已有了定數,他縱橫官場二十餘載,自然知道這人多半是心中有鬼。想到這裡,他隻覺得心中氣結,可麵上卻是絲毫未曾顯露,平日念著自家女兒喜歡沈辰逸,他對沈辰逸也算是和顏悅色、禮遇有加,可卻萬萬冇想到他是這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江夫人看著武昌侯府一家人這般作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身為二品大員的夫人,身上誥命加身,見過了多少大風大浪,這會兒也自然不會立馬錶現出來。

隻是腦中略略思忖,江夫人臉上便帶上了和煦的笑意,對著沈辰逸溫聲道:“辰逸這般表明心際,卻也是我倆始料未及的。不過,江府的女兒最重清譽,兩情相悅這句話,卻是不好亂說!”

江夫人此話一出,沈辰逸並武昌侯夫婦登時便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