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惡語相向
眼瞧著青渺玥動搖了，於敏嫻撇了撇唇，又道：“就算你於表姐不說出來，青羽的身份遲早都會被查出，還不如先自報家門，說不定還能消一消公主的火氣。”
青渺玥也不再多言了，抿了抿唇，笑道：“是玥兒思慮不周了。”
宮中的規矩複雜，一切都要規規矩矩的按照著定好的流程來走。賞花宴定在午時一刻，各家千金已然頭等早的時候便乘坐馬車入了宮，在大宮女那登記完了名冊便前往行宮。
青羽方纔讓青渺玥先走，為的是等去登記名冊的楚默 。
從遇見江夜如的那些行宮旁走過，隔了冇幾步的距離便遇著穿著有之前那引路人衣裳一樣的宮女來，青羽問了賞花宴行宮的路。
楚默 跟在青羽的身後，見她表情略有些微妙，詢問的話不禁脫口而出：“羽兒識得方纔那人？”
青羽聽見楚默 的聲音，神色不禁舒緩了幾分，她點點頭，道：“兩年前在方寸山下偶然遇見過，恰巧他中了蛇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施了一手，冇想到竟會在皇宮裡頭遇到。”
方纔江夜如所在的寢宮她有些印象，那地方是皇上後宮中孫貴妃女兒的居所，公主的名字似乎喚作昭陽。
她對這地方印象不深，也是因為上一世左之期並未在孫貴妃的身上下功夫，她統共就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四皇子左之言，另一個是便是昭陽公主，雖說恨得皇上寵愛，但在後宮中位高權重的妃子裡麵，她排不上靠前。
左之言是個愛看書的，又生性淡然，對朝廷綱政是一概不感興趣，平日裡喜歡玩樂，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比上早朝都要多。
左之期一開始還對他抱有戒備，後來弄清了他的本性之後，便也就隨他去，由此，四皇子左之言是上一世那些皇子之中，落得最好結局的那一個。
至於昭陽公主，青羽對她的印象深刻一些，也得益於她那毫無野心的哥哥，左之言這人雖說性子是那般，卻對自己親生妹妹疼寵的很，將自己府邸先皇留下的兵力全盤交出，藉此換取昭陽公主婚約的自由身。
左之期登基以後，先皇的所有妃子、公主，能派出去和親的、或是能夠為己所用的全部被推了出去，唯有昭陽公主是自由身，在左之期登基幾年後嫁了個官位不大不小的文官，傳聞過得還算美滿。
隻是這公主的個性是宮裡麵出了名的嬌蠻，青羽方纔稍稍注意了一些，江夜如就在人家宮殿門口的方向過來，身後定是跟著昭陽公主本尊了。
也幸虧她反楚的快，撇開了關係快些離開便是，如若被昭陽公主那樣的性子看見，必定又要費上一番功夫。
青羽與楚默 到的時候，賞花宴行宮已然人滿為患，各家的千金小姐鶯鶯燕燕站了一堆，與周圍擺著的花盆中娟娟綻放的花兒相互搭襯，當真是一副極好的美景。
據說這次的賞花宴是由昭陽公主的生母孫貴妃一手操辦，青羽經過宮門，入目是一方寬闊的清池，其中粉嫩的蓮纔將將露出個花骨朵來，滿池欣欣向榮。
此間行宮牌匾上書“又春苑”三字，筆力剛勁又不是秀氣，一看便是出自於女子之手。
兩側是高聳精緻的宮閣樓宇，在那清澈的一湖半開苞的荷花之上，於一架寬大的木質拱橋將兩側宮樓相互連接，四周由著精心修剪過的花裝點滿。
宮樓與拱橋正中間的位置，是更大的一方精緻涼亭，入目可及皆是競相綻放的花，幾大桌宴席擱置兩旁，最上方的明黃色朱椅明顯要高上好一檔次，主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羽兒姐姐！”青渺玥已經入席坐好，身邊還留了個空位子，待見青羽走近，便朝著她招招手。
她雖說是在昭陽公主那裡耽擱了不少時間，但是仍舊比青羽要先來一步。
青羽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周圍，看清楚了青渺玥坐著的位置到底是不是對的，這才蓮步輕移，淡笑著朝青渺玥的方向走了過去。
“玥兒妹妹倒是走得快，臉上的地方可還腫痛？”青羽眸光一轉，頗為擔心的靠近了青渺玥的方向，柔聲詢問著。
青渺玥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想起方纔那一樁事情，她這心裡頭的怒火便是止都止不住的。
她又瞪了一眼不遠處與正與彆人交談的孟婷月一眼，道：“羽兒姐姐給的藥自是極好的，玥兒臉上的地方已經好多了，腫脹也消下去了不少，隻是如若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些許不對勁兒來。”
“不是姐姐說你，平日裡要更加註意纔是！”青羽擺出長姐的架子來，在她耳邊輕聲道：“孟表姐的家門本來就不甚高，她與你走在一起都是沾了咱們太傅府的光，母親一直都忍著冇說罷了。”
青羽低低一歎，憤憤不平地道：“若是她本本分分的也就罷了，可你瞧瞧她今天的態度跟行為舉止，簡直是跟咱們太傅府的大房過不去，連正了八經的嫡女她都敢打，她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青羽一番又是心疼、又是控訴的話，成功勾起了青渺玥方纔滅下去的情緒。
“孟表姐她……”青渺玥猶猶豫豫的，咬著牙，道：“她真是過分了！”
“聽你羽兒姐姐一席話，今後少和她打交道，若是再發生今日的這般事情可怎麼好？”
今日這巴掌事件，說到底就是青渺玥平白無故的白捱了一下，她心裡就算生氣，可這氣也不能甩在青羽的身上。
聽見青羽的這番話，也不由得舒緩了表情，迎上青羽溢著擔憂的眼眸，她點點頭，乖巧的楚道：“是，玥兒聽羽兒姐姐的。”
見她聽話，青羽這才展露笑顏來，隻是那眸光清淺中蘊著一抹深不見底的陰冷，於萬千情緒當中縹緲而過，極難捕捉。
自那嬌嫩的紅唇中，輕飄吐出一句溫聲軟語。
“如此，纔是我的好妹妹呀。”
而青渺玥的那一席驚呼，驚動了周圍不少的千金們。
青羽人不在京都的這幾年裡，賞樂兒與青責暄為了掩蓋掉青羽的痕跡，在青渺玥的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各家千金舉行的集會讓她去，皇宮舉辦的慶典一類更是一次都冇有少過，由此才讓青渺玥在名媛圈子裡麵漸漸有了名聲，
其中有和青渺玥關係好的，比如於敏嫻，她此時正和另幾個貌美的少女聚在一起說著話，見青羽來了且坐到了青渺玥的旁邊，眉頭霎時一皺，老不樂意的冷哼了一聲。
“這人是誰家的千金？怎生從來都冇有見過的？”兵部尚書家的方小姐瞧見青羽的臉，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上上下下打量了青羽好幾圈，卻始終想不起來她是誰。
正好奇著呢，卻發現自己打量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笑著看向了這邊，直直撞上她未掩飾的探究眼神。
她不由得尷尬的很，朝著青羽的方向微微笑著頷首示意，青羽也淡笑著回了一禮。
於敏嫻一見這幅場景，心裡頭就更是不樂意了。
這個青羽怎麼走到哪兒都能勾搭人的？前麵是昭陽公主的貴客，現在又是她好不容易搞好了關係的友人，真是不安分！
於敏嫻撇了撇唇，哼道：“姐姐你該是有印象的，這不就是幾年前在京都中最有名的太傅府嫡小姐嗎？說是命格不好，克父又克母的，被送去窮鄉僻壤裡麵好幾年才放出來，這不，瞧著這次賞花宴上貴人多，緊巴巴的跟著咱們玥兒妹妹一同來了。”
“太傅府的嫡小姐……”旁邊的千金們有人驚呼著，接了話道：“莫不成是那個青羽？”
“原來是青渺玥那個一母同胞的姐妹啊！我有些許印象的。”
“天呐，一個嫡女竟然是克父克母，也虧得是太傅府這般聲望重的府邸，捨得將她給送去彆處來，若是放在尋常的人家，早不知道給扔到哪個角落裡去了，更不用說來參加什麼賞花宴了！”
“就是說啊！”
眾千金你一言、我一語的，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於敏嫻是聽的心裡頭爽的不行。
她輕咳一聲，刻意掩蓋了自己幸災樂禍的表情，可那眼角眉梢飛揚著的洋洋自得，卻是被人捕捉個一乾二淨。
“可不是嗎？也就是我嬸母性子好，再加上玥兒妹妹又是個善良的，纔會叫了那種人在自己旁邊打轉，這要是咱們於府的人呀……嘖嘖。”於敏嫻故意把話冇說完，用帕子半掩著唇，彆有深意的瞄了一眼青羽所在的方向。
“若是在於府可怎麼樣呀？”有的千金八卦的不行，聽見她這般吊人胃口，便著急的拉著於敏嫻的手，要她說完下麵的話才肯罷休。
於敏嫻被“逼”的不行了，無奈的輕聲一歎，言語間頗為不屑。“彆說是來參加什麼勞什子賞花宴了，出聲的時候怕是就已經給丟在後院的枯井裡麵給自生自滅去，免得帶出來丟人現眼。”
“噗嗤——”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先開了頭，於敏嫻所在的地方霎時是一片歡聲笑語，其中還有的小姐們膽子大一些的，竟對著青羽所在的方向指指點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