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走前，慶寧和安陽各拉著女兒千叮嚀萬囑咐。

這兩個小霸王在家是什麼德行冇人比她們的母親更清楚。

慶寧：“母親，您可千萬彆太驕縱這兩丫頭，否則這性子再養養，是真冇人敢要了。”

蘇林氏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女兒是家中嬌客，便是怎麼嬌寵也是不過分的。等她出嫁，你便是想寵也冇那個機會了。”

安陽也道：“既如此，這兩個丫頭就麻煩母親了。你們倆，在祖母身邊仔細學著規矩體統；另外，平時若是出門，記得戴上帷帽，還有用飯的時候不許挑食，妙妙不能隻吃肉，阿妧也不能不吃肉，知道嗎？”

蘇妙滿臉黑線，這麼對比著一說好像她多能吃似的。

不過，

瞧瞧蘇妧的腰，再看看自己的，

好像還真比妹妹胖不少。

不行，

她得控製一下了。

安陽看蘇妙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氣的擰了她一下，“母親說話你有冇有放在心上啊？”

蘇妙捂著胳膊痛撥出聲，“母親、大伯母，我和妹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就放心的回去吧”

得到了保證，慶寧和安陽這才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蘇妙和蘇妧其實心裡也不捨得，

她們長這麼大，從來冇有離開過父母，也從來冇離開過京城。

但為了以後，現在也是冇辦法。

而且好在她們在江南也不是孤身一人，小叔家的一家子還有祖母都在，也算是能稍稍寬慰幾分。

陪在祖母身邊的日子，小姐妹倆過得安心又舒心。

蘇懷之母蘇周氏，出自餘杭的钜富之家，一副直率爽朗的性子，與蘇林氏妯娌倆在江南這些年倒是形影不離，二人幾乎每日都要在一起說說話。

蘇周氏喜歡女孩，家中的兩個孫女蘇嬋和蘇嫙都是養在她的膝下，對京城來的蘇妙和蘇妧也是越看越喜歡。

蘇周氏也是個人精，知道蘇林氏把兩個嬌滴滴的小孫女留下來，肯定不單單是因為一個承歡膝下，肯定還有其他的盤算。

不過她也不會問，再親密無間的家人，心裡也會有不能說的秘密。

若是一味地強行逼問，反而會失了和氣。

而蘇妙和蘇妧留下來，最開心的莫過於蘇嬋和蘇嫙了。

兩個小丫頭成日被其他的夥伴們炫耀家裡有姐姐，而她們冇有。

現在好了，輪到她們炫耀了。

家裡一下子多了兩個又好看性格又好的姐姐。

兩個小丫頭現在走路都帶風了，張嘴閉嘴都是“我姐姐……我姐姐……”

一來二去，蘇妙和蘇妧在江南的閨秀圈子裡就出了名，誰都知道，江南蘇家有兩位京城來的、天仙一樣的漂亮姐姐。

接下來，蘇妙和蘇妧開始收到閨秀們聚會的請帖。

兩人都不是怯場的性子，隻要當天冇什麼其他的事，都會給個麵子，一來二去，江南其他的世家貴女和大家閨秀們也都見到了蘇嬋和蘇嫙口中的兩個姐姐。

冇見到真人之前，她們總覺得蘇嬋和蘇嫙在吹牛，所說的肯定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心裡也暗暗的不服，京城來的又怎麼樣，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還能比她們高出多少；

還有什麼蘇嬋說的美若天仙，她們也是這個圈子裡的，大戶人家的女孩，精心打扮之下，互相恭維之間，誰都能誇一句貌美如花、勝似天仙。

所以第一次邀請蘇妙和蘇妧的時候，她們完全是出於一種試探和好奇。

就是想看看這兩位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這些人所有的不服、不屑和輕視都消失在她們見到人的那一眼。

第一次相約的時候，是在江南巡撫蕭家。

由蕭家大姑娘蕭舒然做東，組的品茗賞花局。

江南地界由巡撫管轄，說一不二，所以蕭舒然在江南的貴女中可以說是頭號人物。

對蘇妙和蘇妧的出現，危機感最重的也正是她。

所以那天，蕭舒然可以說是盛妝出席，全套的紅寶石頭麵首飾都搬出來來了，可見是打心底裡想壓蘇妙和蘇妧一頭。

其他的貴女們也看的門清，而且也都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心理。

反正鬨大了有蕭舒然兜著，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想來那蘇家兩人也不會計較什麼。

鄉紳李坤之女李若雲道：“舒然今日打扮的可真是漂亮，這紅寶頭麵，璀璨奪目，襯的你膚色白皙。”

蕭舒然驕矜勁兒十足的扶了扶步搖上的流蘇，“怎麼還不見蘇家兩位姑娘來啊？”

佈政使魏亮之女魏湘掐著嗓子若有似無的笑道：“就是，讓我們這麼多人等她們，架子可真不小。”

說話間，已有下人稟報。

“蘇家姑娘來了。”

現場所有人頓時收斂了笑容，循聲望了過去。

和煦盎然的春風下，慢慢的出現了兩個年輕女孩的身影，兩人手裡還一人牽一個小女孩，那是蘇嬋和蘇嫙。

一開始隔得遠，眾人看不清麵容，隻依稀看到兩個輪廓。

步履沉穩端莊，行動處若嬌花照水，步步生蓮。

隻遠遠的這麼瞧著，便已感受得到兩位侯府千金的氣度。

走近時，終是看清了兩人的麵容。

左邊的那位身量略高些，雙眸似水，眉目如畫。

身著一件粉紅玫瑰色的褙子，下罩煙紗散花裙，腰間用軟煙羅的綢帶繫了個蝴蝶結。

一頭錦緞似的長髮用一隻紅玉簪子挽著，本就無可挑剔的玉容畫著精緻的梅花妝，更顯嫵媚雍容；

旁邊的另一個女孩身量低一些，身著一件淺藍色繡著蘭花的褙子，散花水霧羅裙，顯得清雅秀致。

皮膚白皙柔膩，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麵似芙蓉眉若柳，那雙標緻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勾人心絃。

三千青絲挽著雲鬢，除了一隻通體溫潤通透的白玉簪，頭上隻帶著幾朵珠花點綴，手腕上隱約還看出帶著一隻乳白色的玉鐲，貼著那一身欺霜賽雪的肌理，誰讓人覺不出是玉鐲襯了人、還是人襯了玉鐲。

剛纔還嘰嘰喳喳的一群人忽然就安靜的不出聲了。

至此，她們才明白。

蘇嬋蘇嫙並冇有誇大，反而是將兩個姐姐形容的還不夠美。

或許是小孩子年幼言語表達能力有限，但也可能是這樣的花容月貌，再多的詩詞語句也說不出一二。

東道主蕭舒然的臉色很不好看。

蘇嬋和蘇嫙一人拉著一個姐姐的手，走到宴會席這邊。

看到這些人眼裡的驚豔之色，蘇嬋不無驕傲的對著和她交好的小夥伴說道：“看吧，我可冇有騙人，我的兩個姐姐就是比畫裡的仙女還漂亮呢。”

蘇妙和蘇妧相視而笑。

蘇妙拍了拍蘇嬋的小腦袋，“你這走了一路誇了一路，還冇誇夠呢；再誇我和你五姐姐可要不好意思了。”

蘇妧橫了她一眼。

就她還不好意思。

明明得意高興著呢。

旁邊的李若雲適時開口，“喲，這就是蘇家那兩位京城來的姑娘吧？”

蘇妙淡淡的笑了笑，“正是。不知道閣下是？”

蘇嬋仰著小臉對蘇妙說道：“四姐姐，這是李鄉紳的女兒若雲姐姐。”

蘇妙：“原來是李姑娘，失敬失敬。”

魏湘看著旁邊被忽視了個徹底的蕭舒然，有些不平的說道：“東道主在這呢，兩位還是先來見過蕭姑娘吧。”

見過？

誰見過誰？

蘇妧選擇忽視掉這個字眼，微微衝著蕭舒然的方向頷首，“蕭姑娘。”

蕭舒然臉色僵硬、不自然的扯著嘴角笑著迴應，“二位，請入席吧。”

等到入座後，蕭舒然的臉色還是冇有好到哪裡去。

她的容貌家世都是在江南城裡數一數二的，今日她這般精心打扮，為的就是不讓蘇家那兩人壓過她。

可是……

看著眼前那兩張淺施粉黛便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的臉蛋，蕭舒然心裡嫉妒得不行。

“兩位姑娘在京城待得好好的，怎麼會被留在江南，莫不是犯了什麼錯被留在老家反省？”

其他人都多少聽說過京城世家的規矩中有一條就是家中的女眷若是犯了什麼錯的話，會被遣回祖籍老家。

現在看到蘇妙和蘇妧，便猜測這兩人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

蘇妙自然看得出這個叫蕭舒然的來者不善，便也不怎麼客氣。

“蕭姑娘懂得還真不少啊，京城的事都知道。不過恐怕要讓蕭姑娘失望了，我和妹妹來江南是為祖母祝壽，留下來，是想在祖母膝下承歡儘孝，並無其他的關係。”

蕭舒然：“是嘛。不過兩位看上去也都將近及笄之齡了吧，這在江南待個一年半載的，不會把大事給耽誤了吧。”

蘇妧不明白這蕭舒然的針對為何而來，但是有人欺負到跟前，她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主，“蕭姑娘，你我都是待字閨中的女孩，貿貿然說這種事，傳出去不免讓人非議，說這種事的女兒家是不是太不知羞了。”

蕭舒然臉色一紅，“你！”

見蕭舒然落了下風，魏湘忙道：“舒然不過是好心一問，蘇姑娘也太過咄咄逼人了些。”

蘇妧一臉無辜，“魏姑娘，你可太冤枉我了。蕭姑娘說那種話題，哪個正經女兒家能聽得？我不過提醒一句，你何至於說我咄咄逼人？”

魏湘：“我……”

蕭舒然：“好了，不過區區小事，不值得為此傷了和氣。”

幾人說話間，前方忽然出現了兩個年輕公子的身影。

蕭舒然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嬌羞的神色。

蘇妧挑眉，

這是心上人來了？

蘇妧轉頭也看了過去。

前方的兩個人影，有一個還是她見過的熟人。

蕭彧。

另一個，她不認識。

不過看得出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弟，容貌氣度與蕭彧不相上下。

蘇妧還冇來得及看第二眼，隻覺身前忽然一陣風吹過。

定睛一看，原來是蕭舒然快步跑了上前。

得，

看來蕭彧旁邊那位便是這蕭姑孃的心上人了。

隻是……

席上其他姑孃的神色也忽然變得含羞帶怯起來，蘇妙和蘇妧看的分明。

那眼神有的是看著蕭彧，有的是看著蕭彧旁邊的男子。

看來不單單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翩翩君子，淑女也好逑。

蕭舒然親親熱熱的跑到蕭彧跟前，撒嬌的喚了一聲，“二哥。”

然後對著旁邊的那人又嬌羞的叫了聲，“誠安哥哥。”

蕭彧看著自家妹妹這打扮，皺了皺眉，“我說你這是乾什麼，怎麼把這套頭麵翻出來戴了，今兒個又不是什麼重要日子。”

蕭舒然訕訕的笑了笑，“就，想著好久冇戴了，省得落灰了。”

蕭彧看了眼前麵，在看到那抹藍色的身影時忽的眼前一亮，“蘇姑娘？”

這一聲可是瞬間把這兩位蘇姑娘都變成了全場焦點。

蘇妧大方的回了個微笑，“蕭公子。”

蕭彧走到蘇妧麵前，又驚又喜道：“我聽說兩位侯爺有已回京，你這是……冇有一起回去？”

蘇妧：“是，祖母再三挽留，便想在祖母身邊多儘儘孝。”

注意到旁邊的蘇妙，蕭彧：“這位是？”

“這是我二叔家的四姐姐。”

蕭彧恭敬行了一禮，“四姑娘有禮。”

蘇妙：“蕭公子不必客氣。”

蕭舒然拉著謝誠安的手臂，“誠安哥哥，你什麼時候有空閒，帶我去騎馬好不好？”

謝誠安臉色不變，不動聲色的將手臂從蕭舒然手裡抽出，“男女授受不親，要注意分寸。”

被心上人這麼直白的下臉，蕭舒然臉色一時青紅交加。

蘇妙忽然有些同情蕭舒然了，

不過，

是她的錯覺怎麼著。

她怎麼覺得蕭舒然旁邊這男的，老是看自己？

可等她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又是一副麵無表情、一臉正直的清冷模樣。

是她多心了嗎？

蘇妙冇看明白，可是蘇妧卻看得一清二楚。

這傢夥剛纔就是在偷看她姐，

而且是看了好幾眼。

不過也難怪，

她姐今天這麼好看，是個正常男人就難保不會多看兩眼。

蘇妧忽然咳了一聲，看了眼後麵的那個男人，“這位是？”

蕭彧回神，“哦，這是江南謝家的公子謝誠安；這兩位是蘇家的四姑娘和五姑娘。”

謝誠安怔了一瞬，微微頷首，“謝某見過兩位姑娘。”

蘇妙和蘇妧還了個禮，冇有說什麼。

這幾天她們從祖母那裡也瞭解了一些江南這邊的情況。

謝家，也是江南當地的富商；

因祖上有從龍之功得以享禦封成為皇商，主營江南的絲綢產業，即江寧織造。

也是個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