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景瑞元年,深秋。

幽暗緊閉的坤寧殿中鎖著一個衣衫破敗,披頭散髮的女子。

女子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粗大的鐵鏈磨的見骨,衣衫破開的地方露出來的儘是血洞,血水和膿液滲出看起來十分噁心恐怖。

突然,緊閉的宮門從外麵打開,女子被侍衛們粗暴的拖拽出來。

殿門前,一席華服的男子立在光影中,滿眼厭惡的看著她。

沈卿卿捏緊帕子,嬌軟的貼近君易琅,輕柔道:“卿卿見姐姐如此痛苦心中十分難過,還請陛下給姐姐個痛快吧。”

君易琅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卿卿總是這樣善良,這毒婦若有你半分也不至此。”

沈寧冷冷的盯著麵前虛偽的兩人,聲嘶力竭的質問:“君易琅,我對你一片真心扶你上位,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心!”

君易琅冷冷的盯著她,冷哼道:“沈寧,若非為了大業我又怎麼會看上你這個粗鄙的女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要不是你太過強勢我也許還能留你一命。”

“是啊姐姐,陛下是天子自然說什麼是什麼,姐姐這般強勢必定是有了不臣之心,不過陛下仁慈,並未治姐姐大不敬之罪,對外隻宣稱是因為父親病逝急火攻心得了癔症。”

沈卿卿的話像把利劍刺進了沈寧的心臟。

“你說什麼?父親怎麼會突然病逝?是不是你們毒害了父親!”沈寧掙紮爬起來,身上的鐵鏈嘩然作響,然而,還冇走兩步便被侍衛們壓製住。

“毒害?姐姐為何要說的這般難聽,父親暮年征戰這都是托了姐姐的福,怎麼如今竟成了陛下的不是?”

“還有,你知道父親死的有多慘嗎?父親從邊境回來時本就身負重傷,可他臨死前卻還是在惦念你,還求著我希望能見你一麵。”

“賤人,沈卿卿你不得好死,那也是你的父親啊!你怎麼能忍心!”

沈寧痛苦的跌坐在地上,一雙血手去抓沈卿卿恨不能她撕碎,可連她的衣角都不能碰到就被按在地上。

“忍心?父親的眼裡和心裡從來都冇有過我們母女二人,況且父親又不是我毒害的,我又有何不忍心的,姐姐你說呢?”

沈寧啞口無言。

確實怪她。

若是冇有自己,冇有沈國公府手中的兵權,君易琅一個被先帝厭棄的皇子又如何能脫穎而出,得先帝青睞。

是她鬼迷心竅一心想嫁給君易琅,又一意孤行的讓父親從做純臣轉投他的陣營。

也是她為君易琅收買人心,結交朝臣,才讓他從一個失寵皇子做到繼任皇位。

可他剛登大任就將她父親調到邊境,逼著父親立下軍令狀。

對外宣稱自己得了瘋病,又派人以治病為由折磨自己的身體。

更是為了博沈卿卿一笑,君易琅便讓人將自己吊起,用竹簽插在自己身上放血,再用竹筒接著,兩人便坐在一處猜測要流幾個時辰的血自己纔會暈死過去。

從前的萬般寵愛,如今的棄如敝履。

她除了這滿身的傷痛和犧牲了全家人的性命,又得到了什麼?

沈寧雙目腥紅,撕心裂肺的叫罵道:“沈卿卿,君易琅你們就是禽獸,是畜生!!你們不得好死!”

君易琅麵色一冷,罵道:“毒婦!死到臨頭還敢詛罵朕,你既然那麼捨不得沈國公,不如快些下去陪他吧。”

君易琅說完後便想要帶著沈卿卿離開, 沈卿卿卻說道:“終是姐妹一場,陛下就容臣妾送送姐姐吧。”

君易琅看到沈寧的模樣也做不出什麼事,便點頭離開。

沈卿卿麵色一轉,怨毒的盯著沈寧說道:“看在姐妹一場的份上,我就好心的告訴姐姐,你那個下賤的娘當初就是死在我母親手中,如今你也即將死在我的手裡,姐姐說這是不是就叫宿命呢?”

沈寧喉中一甜,口吐鮮血。

母親死時她尚且年幼,原以為母親是得了惡疾過身,竟不想是被那對母女所害。

見她如此,沈卿卿猶如不夠,繼續說道:“姐姐還記得自己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嗎?並不是姐姐勞累導致的小產,而是陛下不會讓你生下擁有沈家血脈的孩子。”

“就連你此生再不能生育也是陛下的手筆,為的就是永絕後患!”

她的孩子!

當年她懷有身孕已近六月,甚至能感受到孩子在她腹中的胎動,可卻因為自己太過勞累導致小產,為此這麼多年她一直鬱鬱寡歡十分自責。

原以為是自己粗心太過所致,不曾想竟真相竟是如此。

她剛有孕時君易琅就送了塊罕見的紅色玉石給她,並擁著她說是送給她安胎的,可從那之後她的身體就各種不適,但那時她竟是豬油蒙了心,對他半分疑心也無。

沈寧再也承受不住, 目眥欲裂,痛苦的咒罵道:“君易琅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你一定會被天打雷劈,斷子絕孫的!!”

“沈卿卿,君易琅,總有一天你們會遭報應的,你們連畜生都不如,一定會不得好死!”

沈卿卿麵色一冷:“我會不會遭報應由不得你說的算,倒是你很快就要和他們團聚了。”

“來人,把她的舌頭割掉,再將她的四肢剁掉做成人彘。”

在最後嗚咽的氣音中沈寧以死起誓,撕心裂肺的厲聲詛咒道:“君易琅,沈卿卿,我即便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啊——!!!

一聲慘叫之後,沈寧的舌頭掉落在地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音,滿口鮮血噴湧而出。

“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姐姐,這回你還罵的出來嗎?”

沈寧的手腳皆被砍斷,她被人置在翁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鼻子耳朵被割掉......

劇烈的痛苦轉換成滿腔恨意,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

沈寧氣息漸漸消散,彌留之際,她彷彿覺得身體一輕,一道溫柔的光映在周圍。

恍然間,她似乎看到了已經故去的父母,最後在對著家人愧疚和對仇人滔天的恨意中,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