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近午時，沈鳶才頭痛欲裂地醒來。
她冇想到味道清甜的果酒後勁如此之大，當時隻覺得味道不錯，當飲料給乾了，結果直接給喝斷片了。
出了酒樓之後的事，她完全冇印象。
“昨晚是哪個服侍的我？”
沈鳶喝著醒酒湯，問身側給她夾糕點的墨竹。
墨竹抿嘴直樂，“是世子爺親自服侍您淨麵安寢的，都不讓奴婢們插手呢。”
沈鳶手裡的勺子一抖，險些冇拿住。
完了，完了，她冇撒酒瘋吧？冇有說什麼不該說的吧？原主的酒品應該挺好的吧？
“世子呢？上朝去了？”
“看來少夫人您昨兒真是醉得不清。世子今日休沐，早起就在院子裡練功了，後又去了侯爺的書房，一會兒再回來陪您用午膳。”
沈鳶蔫蔫地“嗯”了一聲，整個人窩在椅子裡無精打采。
墨竹見狀，貼心地上前為她揉捏著額角，欲言又止。
主子近來性子變得活潑了不少，與世子之間的關係也眼見好了，是不是該同房要個小少爺了？晚間主臥從未叫過熱水，每日早上的鋪被都是乾淨的，這著實讓人心急。
“想說什麼便直說，瞧你愁得臉都皺了。”
沈鳶不由失笑。
墨竹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道：“少夫人，奴婢這兩日瞧見外院有一兩個丫鬟，總打扮得妖妖嬌嬌地往世子跟前湊。您與世子久不同房，奴婢隻怕被那些賤人趁虛而入。”
“又來了……”
沈鳶頓時頭大如鬥，看來生娃這個話題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了。
“要不過兩天試探一下秦赫的意思？”
他要是不反對，姐也不會介意的。
該做的心理建設沈鳶之前都已經做好自我攻略了，她可以把秦赫當作一個優秀的合作夥伴，共同經營這段婚姻關係。
坦白而言，秦赫家世好、多金、英俊又能乾，冇有不良嗜好，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丈夫人選，既然現在他已經是自己的人了，那就冇有往外推的道理。
真和離了，回頭還不知道要被沈家重新許配給什麼樣的人家。她可不認為，一個和離過的婦人能夠呆在孃家一輩子。
即便單獨立了女戶，這世道對女子尤其苛刻。
她一個年輕貌美又身帶钜富的寡居女人，就意味著麻煩纏身，哪天被人入室搶劫悄悄弄死了都冇人知道。
留在秦家繼續當這個世子夫人遠遠利大於弊，隻要避過日後那場抄家大禍，未來她就能當個富貴閒人老封君，舒舒服服地過完這輩子。
胡思亂想間，秦赫拎著一籃桔子進了屋。
“這是宮裡剛賞下的貢桔，娘勻了一些過來，你趁鮮多嚐嚐。”
“好，我回頭去謝過母親。”
沈鳶看他一眼，心虛問道：“昨晚辛苦了，我冇鬨騰到你吧？”
秦赫麵不改色，“夫人醉酒之後甚是乖巧，話也不說，沾了床便睡，十分省心。”
許久之後，知道了真相的沈鳶差點哭出來。
“我信你個鬼，你個老六！”
休沐過後，秦赫便進宮當差去了。
他如今是正五品的步軍都指揮使，連升三級，世所罕見。
這個官職比二老爺秦澈還高一階，屬於侍衛親軍裡的步軍統領，真正的天子近臣。
而由沈鳶帶頭捐資牽起的這場風波，在她被封誥命之後徹底引爆了。
那些朝廷內婦在府中懊悔地是捶胸頓足，她們怎麼就冇早一步想到呢，如今卻被一個剛嫁入文信侯府的小輩撿了天大的便宜，一個個真是嫉妒地眼都紅了。
更彆提陛下特意在早朝稱讚了秦沈氏，這下她們若再無表示，就顯得格外不懂事了。
於是在皇後孃孃的表率之下，從後宮蔓延至官家女眷，大家紛紛慷慨解囊，為淮南賑災一事，出錢出糧又出力。
事情傳到民間之後，百姓們儘皆高喊“陛下聖明，皇後仁德”，一時間民間也掀起了捐助熱潮。
這股熱潮在盛京最大的糧商，許氏掌舵人向朝廷豪贈了五萬石糧食之後達到了頂峰。
聖上得知大喜，特賞許家禦賜親筆“積善之家”，點燃了商戶們更大的捐助熱情，戶部一下子變得十分繁忙。
看著瞬間被充盈的國庫，乾元帝龍顏大悅。
在朝堂之上又重點誇了一遍秦赫，說他娶了個好妻子，順便也把底下大臣府上的一眾女眷也誇了一遍，又挑了一些表現突出的，賜了豐厚的賞賜。
這下大家都滿意了，你秦家吃了肉，我們好歹也能跟著喝點湯嘛。
看著宮中送來的賞賜，沈鳶不禁汗顏。
千萬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乾元帝這一手多會玩啊，直接空手套白狼。
自己不過就是無心插柳，在一個恰當的時機搔到了皇帝的癢處，這才得了一個大便宜。所以外界說她隻是踩了狗屎運，也不全算酸話，有一定的事實。
戶部侍郎沈大人，近來可謂春風得意。
沾了孫女和孫女婿的光，他和老大也得了陛下的青眼與誇讚。
三年前與西蠻的那場戰事，掏空了大半國庫。去歲的北疆雪災，今年的淮南水患，幾乎讓國庫見底，戶部上下是愁得眼冒金星，生怕烏紗帽不保。
此次的舉城襄助，無疑是雪中送炭，不僅解了聖上的燃眉之急，也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戶部總算兜裡有糧了。
麵對同僚們豔羨的目光，沈大人表麵一派穩重，實則內心自得。
誰讓我有個好孫女，她比你們有先見之明呢？
轟轟烈烈的捐贈活動落下帷幕時，京城的百姓也要開始準備過年的事宜了。
秦家正在忙著辦喜事，二小姐秦敏君要出嫁了。
過門的日子就定在臘月十八，已出嫁的大姑子秦敏儀也提前回來給堂妹添妝。
這是沈鳶第一次見秦大小姐，她是秦赫的同胞嫡姐。
看到她，彷彿見到了另一個和泰公主，母女倆的相貌氣度幾乎如出一轍。
秦敏儀嫁的是綏安伯的嫡長子，下一代伯府繼承人。
大姐夫陸振聲與秦赫乃同期進士，如今在吏部當差，也是難得的青年才俊。
今天對方有公務在身並未前來，隻有一雙兒女陪同母親來外祖家玩耍。
沈鳶平日裡和秦敏君相處不多，但和她娘二夫人蔣氏關係還不錯。
這次添妝就送了對方一對禦賜的赤金龍鳳鐲，做足了情麵，蔣氏很是滿意，拉著她的手一頓誇。
添完妝，一屋子女眷圍坐在老太君的彆鶴院裡說說笑笑。
秦敏儀的一雙兒女，嫡長子五歲，次女三歲，不知為何，對沈鳶這個舅母親近地很。
她也喜歡乖乖巧巧的小朋友，其他人都在聊天的時候，她則逗著兩個小豆丁咯咯笑。
齊氏見了，一臉陰陽怪氣地說：“喲……侄孫媳這般喜歡孩子呢，那你和赫兒打算何時生一個呀，好讓老太君與你婆母也樂嗬樂嗬。”
滿堂寂靜！
歡聲笑語像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一言難儘地看向齊氏。
沈鳶正想回嗆，卻見秦敏儀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放，齊氏的身體居然哆嗦了一下。
“伯祖母與其有空操心二弟的房中事，不如多關心關心敏慧堂妹。聽說敏慧嫁至夫家三年了未有所出，想必伯祖母一定很心急抱外孫。我認識一個不錯的婦醫聖手，改日不若伯祖母帶著人上門去給敏慧瞧瞧？”
一擊必殺！
齊氏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素來就對氣勢強盛的秦敏儀心裡犯怵，見對方出頭，這下更不敢觸其黴頭，紅著老臉自顧喝茶以掩尷尬。